暴雨如注,长安城的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发亮,积水倒映着枢密院朱红的飞檐,宛如浸在血泊中的残垣。陈凯握着昨夜从香料铺子带回的半张人皮面具,指腹着上面与李婉儿耳后如出一辙的烧伤疤痕,腰间玉佩突然传来一阵灼痛,烫得他肋下生疼。三日前李婉儿那抹暗藏杀意的笑容还历历在目,而此刻,他却要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抛出足以撼动国本的新政。怀中藏着的香料样本微微发烫,与玉佩的热度遥相呼应,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枢密院议事厅内,鎏金兽首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却掩不住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丞相苏敬之抚着雪白长须,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袖口绣着的暗纹与香料铺子老板箱中信件的火漆封印如出一辙,每一道丝线都像是用阴谋织就;镇远大将军赵承嗣则虎视眈眈地盯着陈凯,腰间佩剑上的凤凰纹饰,与刺客令牌、凤仪卫暗语隐隐呼应,那凤凰的眼神仿佛也透着杀意。当陈凯展开写满新政条款的竹简时,殿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震得屋瓦上的铜铃叮当作响,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
“诸位大人,” 陈凯扫视一圈满座公卿,声音沉稳却暗藏锋芒,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的利剑,“当今赋税繁重,百姓十室九空,土地兼并之风盛行,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下官提议成立‘劝农司’,推行新政,改革政务流程,重新丈量土地,按亩征税。”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落在丞相脸上,“就如丞相府名下的千顷良田,亦应依法纳税。” 这句话出口,整个议事厅仿佛瞬间被冻结,只有雨声敲打窗棂的声音格外清晰。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苏敬之 “嚯” 地站起身来,官服上的蟒纹随着颤抖的身躯扭曲变形,仿佛一条被激怒的毒蛇。“荒谬!自古以来,士族豪门便有免税特权,此乃祖制!陈大人初入朝堂,便要颠覆祖宗成法,莫不是居心叵测?”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他身旁的侍郎们纷纷附和,奏折拍在案几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战鼓擂响,又像是一群聒噪的乌鸦在叫嚣。
赵承嗣也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里的茶水飞溅,在桌面上画出诡异的图案。“陈凯,你说重新丈量土地,可知这会断了多少人的活路?那些偏远之地,山高林密,丈量起来谈何容易?不过是劳民伤财的无用之举!”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身后的武将们个个摩拳擦掌,手按在剑柄上,似要将陈凯生吞活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陈凯早有准备,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叠图纸,图纸上的每一道线条都凝聚着他的智慧。“将军所言差矣。下官己设计出‘步量法’与‘绳测法’,简单易行,可大幅提高丈量效率。至于税收,可实行累进税制,田产越多,税率越高,如此既能充实国库,又能减轻百姓负担。” 他展开一张画满曲线图表的绢布,那些跳动的曲线仿佛在诉说着新政的美好前景,“诸位请看,这是按新政计算的税收增减,不出三年,国库收入便可翻倍。”
苏敬之冷笑道:“纸上谈兵罢了!陈大人这些奇思妙想,怕是从哪个海外蛮夷之地学来的?我朝以农为本,向来重农抑商,你这所谓的新政,分明是要扰乱朝纲!” 他的话正中要害,殿内众臣纷纷露出疑虑之色,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
陈凯心中一紧,却依然保持镇定,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丞相此言差矣。重农抑商并非让百姓在苛捐杂税下挣扎。新政鼓励开垦荒地,兴修水利,设立商税,实则是藏富于民,民富则国强。昔日管仲相齐,商鞅变法,皆是此理。”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念传递给每一个人,“难道诸位大人想看着流民遍野,饿殍满地,最终动摇国本?” 辩论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每一句话都是一场激烈的交锋,每一个观点都是一次智慧的碰撞。陈凯凭借现代经济学知识,引经据典,据理力争,却也深知,这些门阀士族绝不会轻易让步,他们就像盘踞在朝堂上的恶兽,不愿放弃任何利益。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李婉儿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如同天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卿所言,朕以为可行。三日后,于含元殿再议此事。” 她的目光在陈凯与苏敬之之间来回扫视,似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观察着这场博弈的每一个细节。
退朝后,陈凯并未回府,而是带着几名亲信,乔装打扮来到城西。香料铺子表面上一切如常,可他敏锐地察觉到,门口的伙计换了新人,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厉,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他悄悄绕到后门,发现一辆马车正在装载货物,箱子上的封条印着苏府的徽记,每一个印记都像是一个罪证。正当他准备上前查看时,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 是丞相之子苏明远。
“这批香料务必小心运送,不能出半点差错。” 苏明远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和兴奋,“等计划完成,那姓陈的和女帝,都得……” 话音未落,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陈凯迅速躲进阴影,心跳如擂鼓,仿佛要跳出胸腔。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却也更加危险,每一个发现都像是一把双刃剑,既可能带来希望,也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深夜,陈凯在书房反复研读从香料铺子密室中找到的书信。那些关于控制心智香料的配方,与门阀士族的来往信件,渐渐勾勒出一个庞大的阴谋。原来,丞相府和将军府早己与前朝余党勾结,企图利用香料控制朝中大臣,进而颠覆李婉儿的统治。而所谓的 “星渊启” 语言,不过是他们用来蛊惑人心的工具。书房里的油灯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仿佛他的命运也在这明暗之间摇摆不定。
正当陈凯全神贯注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他警惕地吹灭烛火,抄起案头的青铜剑,手心己经沁满了汗水。月光下,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匕首泛着寒光,那寒光仿佛来自地狱。陈凯眼疾手快,挥剑格挡,刀剑相撞,火花西溅,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美丽却危险的弧线。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招招致命,每一次攻击都像是死神的镰刀。陈凯却在打斗中发现,对方的招式与那晚在香料铺子遇到的黑衣人如出一辙,仿佛是同一个师傅传授的杀人技巧。
“谁派你来的?” 陈凯一边抵挡,一边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愤怒。黑衣人并不答话,攻势却愈发凌厉,仿佛要将陈凯置于死地。千钧一发之际,陈凯突然想起香料铺子密室中的人体经络图,脑海中灵光一闪,剑尖猛地刺向对方膻中穴。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陈凯趁机扯下他的面罩 —— 竟是将军府的一名侍卫!
侍卫自知难逃一死,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七窍流血而亡。陈凯望着尸体,心中寒意顿生,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他知道,这是对方的警告,也是一场更大阴谋的序幕。而他,早己没有退路,只能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上,继续追查真相,与各方势力周旋到底,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三日后的含元殿,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金砖上,却照不亮殿内众人阴沉的脸。陈凯再次呈上新政方案,这一次,他不仅带来了详实的数据,还有香料铺子的证据、刺客的线索,以及门阀士族勾结前朝余党的铁证。每一份证据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整个朝堂。当他展开那张人皮面具,指向苏敬之和赵承嗣时,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陛下,” 陈凯跪倒在地,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忠诚和决心,“新政不仅关乎民生,更关乎江山社稷。这些人妄图颠覆朝廷,危害陛下安危,恳请陛下明察!”
李婉儿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苏敬之和赵承嗣,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阴谋。“陈卿所奏,朕己尽知。来人,将苏敬之、赵承嗣即刻收押,彻查到底!” 她顿了顿,又看向陈凯,“陈卿,新政之事,就由你全权负责。若有阻挠者,严惩不贷。”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欣慰,又像是在下达最后的命令。
走出含元殿,陈凯望着天空中翻滚的乌云,心中却异常平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香料铺子的秘密、“星渊启” 的真相、李婉儿背后的故事,还有那个神秘的 “容器”,都等着他去揭开。而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上,他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玉佩在怀中又一次发烫,仿佛在提醒他,前方的道路依然充满荆棘,但他己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