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黄昏落在肩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黄昏落在肩上
车来了，是她自己叫的车，没有司机，没有人替她开门。
她已经习惯了。
搬来北方之后，她不再让人称她“刘总”，也不再要求员工对她毕恭毕敬。
她不想再活成一个依靠权威维持尊严的人。
她现在只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项目的负责人，每天和合伙人开会、拉资金、改计划书，深夜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数预算、查数据。
没人知道她是谁。
她也没必要让人知道。
起初，她以为自己撑不过两个月。
但后来，反而一天天沉了下来。
晚上下班，她回到租住的小屋，六十平米，没有多余装潢，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小厨房和一面旧旧的镜子。
她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坐在书桌前，把笔记本翻开。
电脑屏幕弹出一个通知，是她申请的一个小型科研合作项目，终于通过初审了。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眼睛有点涩，嘴角却慢慢勾出一丝弯。
不是胜利的笑，也不是自得的笑，而是一种—终于还能呼吸的笑。
她拉开抽屉，翻出一叠便签，在上面写下“第一阶段初审通过，目标资金60万”，然后贴在了书桌上方。
旁边贴着几张旧便签，全是她来这座城市后一点点写下的目标和进度。
她以前从不干这种琐碎的事，觉得太矫情、太小孩气。
但现在她反而离不开。
她怕自己忘记，怕自己哪一天又陷回那种虚妄的自大里。
她要时刻记着—
曾经有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所有成果给她，愿意为她在权力中心与底线之间一次次折腰。
而她，是怎么把他推开的。
她翻开一本资料，看了两页，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日历。
今天是—
他们结婚纪念日。
如果没有离婚，如果一切没有发生……今天刚好是第十三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记得的。
也许是这些年里，她真的不曾彻底放下。
也许，是她的潜意识不肯放过自己。
她把日历关掉，手机随手扔到床头柜，躺下，盯着天花板出神。
想了很久，她起身去厨房倒了点水，一边喝一边站在窗前。
窗外是北方城市的冬夜，寒冷、稀薄、寂静无声。
她缩了缩脖子，拉上窗帘，回到床上，不再去想。
可梦里，她又梦见了陆明修。
梦里他站在白茫茫的雾中，没有穿白大褂，也没有戴眼镜，脸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那种轻松。
他笑着看她，不说话。
她急了，跑过去抓住他。
“你别走，别走！”
他却只是看着她，微笑着，轻轻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刘雪薇！”
“你要学会一个人过日子！”
“我不是那个，会永远等着你的人了！”
他转身，消失在雾里。
她喊得喉咙都哑了，还是追不上。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手指冰凉。
她坐起来，抱着膝盖，把额头贴在上面，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
……
而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陆明修和沈竹正在一个山间研究基地考察。
这里是陆明修提出设想的第三所辅助实验点，地势偏远，但环境封闭，适合后期测试阶段的关键实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