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水泥封死。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块,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苏璃尖叫的“他要杀我灭口!”和那张狰狞的伤口照片在疯狂闪烁。
他换好拖鞋,首起身,朝客厅走来。沉稳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做噩梦了?”他走近了,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淡淡的须后水味和一丝……微不可查的、不属于家里的、陌生的冷冽气息?还是我过度紧张的幻觉?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我的肩膀。
“别碰我!”一声嘶哑破碎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猛地向后缩,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临的手僵在半空。
客厅陷入一片死寂。感应灯的光线开始变暗,他的脸在明暗交界处显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在渐暗的光线下,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幽暗、难以名状的东西,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那抹异色迅速被熟悉的、带着困惑和受伤的温和取代。
“晚晚?”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受伤的无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他蹲下身,试图与我平视。那张英俊的脸庞,曾经是我最安心的港湾,此刻却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充满了未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我的大脑在尖叫:他在演戏!他在试探!他知道了!他知道我发现了照片!知道苏璃联系了我!他回来是要……灭口吗?像对苏璃那样?像对前两个“妻子”那样
目光不受控制地、带着极度的惊恐,扫过他垂在身侧的手。那双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曾温柔地拂过我的发梢,也曾……可能握着冰冷的凶器,在另一个女人(苏璃?)的手臂上留下那样狰狞的伤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无意间瞥向了半开着门的客卫。
客卫没有开灯,借着客厅感应灯微弱的光线,能勉强看到里面盥洗台模糊的轮廓。
盥洗台下方,靠近踢脚线的位置……
一小块深色的、不规则的水渍,在浅色的瓷砖上,显得异常突兀。
那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极了……干涸的、暗沉的血迹。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江临蹲在面前,那张英俊的脸上混杂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受伤,像一幅精心绘制的面具。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被我的尖叫灼伤。客厅的感应灯彻底暗了下去,只有玄关处还残留着一丝昏黄的光晕,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半明半暗,如同潜伏在深渊边缘的巨兽。
“晚晚?”他又唤了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安抚意味,“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还是……做噩梦了?”他的目光看似关切地在我脸上逡巡,那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试图将我所有的恐惧和慌乱都吸进去,消化掉。
我的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寒意穿透薄薄的睡衣,首刺骨髓。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火辣辣地疼,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一双充满惊恐、戒备到极点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大脑里疯狂旋转着苏璃泣血的控诉、那张狰狞的刀疤照片,还有……客卫里那块可疑的、暗沉的污渍!
那块污渍!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我的神经末梢!
“我……”我艰难地挤出一点气音,目光不受控制地、极其快速地扫向客卫半开的门,“……不舒服……突然……恶心……”我强迫自己找了个最平庸的借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江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像幻觉。他顺着我目光的方向,也看向了客卫。那片黑暗的门洞,像一个沉默的证人。
“不舒服?”他站起身,动作依旧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体贴,“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他没有立刻走向厨房,而是脚步一转,极其自然地朝着客卫的方向走去。“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卫生间里……”
“别进去!”我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身体猛地弹起,像一只受惊的猫,瞬间横移一步,挡在了客卫门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不能让他进去!不能让他有机会处理掉那块污渍!那可能是唯一的……证据?江临的脚步顿住了。他离我只有一步之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黑暗中,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两道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我脸上。空气凝固了,死寂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