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林夏被冻醒了。
土坯房的屋顶破了个洞，月光顺着窟窿往下漏，在地上投出个歪歪扭扭的圆。她裹紧身上那件打了七八个补丁的麻布褂子，指尖摸到床板上的毛刺 —— 原主就是在这张床上咽的气，临死前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高粱饼。
“咳咳……” 隔壁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是原主的娘。记忆里，这是个懦弱到骨子里的女人，丈夫早逝后被族里欺压，连带着女儿一起受辱。林夏咬了咬牙，摸黑爬起来。
灶房里只有一口豁了边的铁锅，米缸空得能映出人影。她在墙角摸到一小把干硬的红薯，想起现代超市里琳琅满目的速食，喉头一阵发紧。
“死丫头，又偷懒！” 尖锐的骂声从院外传来，是原主的大伯娘。林夏抄起门后的柴火棍，闪身躲在门后。门 “吱呀” 被推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叉着腰站在晨光里，手里拎着只瘦得皮包骨的鸡。
“我家的芦花鸡丢了，定是你这丧门星偷去卖了！” 大伯娘眼尖，瞥见灶台上的红薯，“好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倒藏私货！”
她伸手就抢，林夏侧身避开，柴火棍 “咚” 地砸在门框上。“大伯娘看清楚，这是我娘藏的过冬粮。”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子冷劲，“至于你的鸡 —— 昨天傍晚，我看见二柱子在村西头的草垛里烧东西，鸡毛飘了一地。”
大伯娘脸色一僵。二柱子是她的宝贝孙子，最是嘴馋。她狠狠瞪了林夏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林夏松了口气，后背却己沁出冷汗 —— 这古代农家，果然是吃人的地方。
天蒙蒙亮时，林夏揣着那把艾草出门了。她记得张砚说过，针灸能治肉瘤，而《千金方》里的玉容散，主材正是白芷、白术、白茯苓。这些药材在现代药房随处可见，但在这穷山沟里，怕是要翻遍山头才能找到。
山路崎岖，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林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一株叶片带锯齿的植物 ——“苍术！” 她低呼出声。这东西燥湿健脾，正是玉容散的辅材。
她刚想挖，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张砚正背着竹篓走来，里面装着半篓草药，最上面放着个啃了一半的麦饼。“林姑娘早。” 他笑意温和，竹篓一晃，露出里面的白芷根茎，“你在找这个？”
林夏愣住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找白芷？
张砚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解释道：“昨日见姑娘对药材感兴趣，猜你或许需要。” 他将竹篓递过来，“这些是我刚采的，你若有用，拿去便是。”
晨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林夏忽然发现，他左眉骨下有颗极淡的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细节让他少了几分疏离，多了点烟火气。“多谢张公子。” 她接过白芷，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烫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不必客气。” 张砚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烤的麦饼，你尝尝。”
麦饼带着芝麻香，林夏咬了一口，眼泪差点掉下来。三天了，她总算吃到一口热乎的。“张公子为何会医术？” 她忍不住问。原主记忆里，书生都是只读圣贤书的。
张砚的动作顿了顿，目光飘向远处的镜湖：“家母曾是宫中女医，我自幼跟着她学过些皮毛。” 他语气平淡，林夏却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宫中女医的儿子，为何会流落到这穷山沟？
两人一路同行，张砚教她辨认药材，林夏则忍不住分享现代知识：“其实白术可以切片晒干，保存更久。还有啊，茯苓如果和蜂蜜一起蒸，药效会更好……”
张砚听得认真，偶尔点头：“姑娘说的，倒是与《肘后备急方》里的记载暗合。”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她哪读过什么医书，不过是大学时做美妆博主，研究过中药护肤成分罢了。
快到村口时，张砚忽然停下脚步：“镜湖最近不太平，夜里常有人影晃动。” 他压低声音，“你若要去湖边，切记不可靠近芦苇荡。”
林夏想起他留在医书里的那句话 ——“镜湖底有千年寒玉”，心头一紧。他是在提醒自己吗？
回到家时，林夏的娘正坐在门槛上抹眼泪。看见女儿手里的药材，她慌忙起身：“夏儿，你去哪了？王媒婆刚才来说，邻村的瘸子愿意娶你，彩礼给两斗米……”
“我不嫁！” 林夏脱口而出。瘸子是村里出了名的赌徒，原主前世就是被他折磨死的。
“可……” 娘欲言又止，眼里满是无奈。
林夏握住娘粗糙的手，这双手常年劳作，指关节肿得像萝卜。“娘，相信我，以后咱们不用靠嫁人换粮食。” 她扬了扬手里的药材，“这些东西能换钱，还能治好我的脸。”
娘半信半疑，却没再提嫁人之事。林夏把药材倒进缺了口的瓦盆，又翻出家里仅有的一点蜂蜜，按照记忆里的配方捣鼓起来。
“砰！” 门被踹开，大伯娘带着二柱子闯了进来。“丑丫头，把你偷的鸡交出来！” 二柱子眼冒绿光，首勾勾盯着桌上的麦饼。
林夏把瓦盆护在身后：“我说了没偷！”
“还敢嘴硬！” 大伯娘扑上来就抢，林夏侧身一躲，她扑了个空，正好撞翻了瓦盆。药材撒了一地，刚调好的糊糊溅了林夏一脸。
“你！” 林夏气得浑身发抖，抓起灶台上的菜刀就砍过去 —— 当然没真砍，只是劈在门框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
大伯娘和二柱子都吓傻了。这丑丫头以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天怎么跟疯了一样？
“滚！” 林夏吼道，菜刀在阳光下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