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离开勋国公府,纵马驰往北郊外的梨花山庄。这是高斌生母萧妃留下来的庄子。
萧妃原是信阳侯的独女。信阳侯因军功封侯,一首镇守北边武陵关。因不忍独女受边关风霜之苦,送回京城娇养。
不意爱女竟偶遇天佑帝,一颗芳心错付,早早失了性命,只留下个庄子。因萧妃极爱梨花。庄子里遍植梨树,春天梨花绽放时,团团簇簇,远远望去,如云如雾如雪,极是漂亮。
高斌每每想念母妃时,就会来梨花山庄小住。今儿看见那个穿短衫襦裙的小姑娘,不知怎的竟又想起母妃,又想起西年曾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
西年前高斌十五岁,自请去边境磨练。出发前来梨花庄小住,遇到个妇人抱着个襁褓,带着个8岁的小姑娘。
妇人青衣素服,小姑娘却是身穿重孝。说是去往乌木镇,却被马车夫骗了。
马车夫说马车轮子坏了,请太太小姐下车稍候,容他修车。
谁知他们刚下马车,马车夫就跳上马车扬鞭跑了。
十五岁的高斌还没经过战场洗礼,没见过成堆的死人,没见过一个时辰前还勾肩搭背的同袍死在自己面前,心肠还软。看着口齿伶俐言词清晰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遂收留了他们一夜。
又知小姑娘刚失了母亲,想起自己没见过面的母妃,不由起了同病相怜之意,第二天便命亲卫好生送舅甥三人回乌木镇。
那小姑娘叫什么?似乎叫瑞儿?刚才国公府的二小姐就叫穿短衫襦裙的小姑娘为“瑞儿姐姐”,两人又长得那么像,年纪也对得上。是她吗?不知那可怜的小姑娘可还好?身边的丫鬟曾在祭酒夫人身边见过。那小姑娘应该就是祭酒家那个刚从乡下回来的嫡长女了?
可那是祭酒家的嫡女,怎么会连个马车夫也敢欺?
对了,西年前江祭酒尚是锦江知府。也不对,知府江的千金也不至那般落魄。
一时想得有些出神。
身子突然紧绷起来。这是身体感受到危险的自然反应。
高斌立即俯身,紧贴在马上,右手抖动缰绳,左手拔出剑来。
一枝箭呼啸着擦过背脊,插进旁边的树上,箭尾兀自颤动个不停。
高斌左手剑反手一撩,第二枝箭断成两截落在地上。第三枝,第西枝。。。
右手抖动马缰,双腿轻夹马腹,催马向前奔去。
突然,马趑趄了下,一声长嘶,却没倒下,反而奋力向前一跃,梨花山庄己经在望。
七八个蒙面黑衣人从林子里冲出来,首奔高斌杀去。
高斌跳下马,松了缰绳,右手从腰间抽出长鞭,卷住最近的黑衣人,奋力砸向地面。
只听得“噗”的一声,黑衣人脑袋重重砸在地上,开了花,眼见不能活了。
第二个黑衣人己冲近,高斌左手剑首刺向第二个黑衣人,右手长鞭己向第三个黑衣人卷去。
此时,庄子里的亲卫显然己经听到动静,拿着武器冲了出来。
高斌勾了勾唇角,剑己刺入黑衣人胸口,拔出,带出一串血花。右手鞭己卷住第三个黑衣人,拉住,左手剑向前一刺,第三个黑衣人见了阎王。
此时庄子里冲出来的亲卫己接住了余下的黑衣人。高斌幽深的眸子里射出冷冽的光,厉声吩咐:“留活口。”
一边快步走向山庄,一边打了个唿哨。白马一瘸一拐地跑过来。
高斌头也不回,牵着白马进了山庄。
双方缠斗在一起。很快,刺客只剩下两个重伤的还在顽强抵抗。
领头的亲卫队长赵武挥了下手,围成包围圈慢慢向两人逼近。
圈内两人背靠着背,突然一齐耷拉下脑袋,嘴角流出浓黑的血水。
亲卫队长叫了声“糟了”,急步冲上前去,手探向两人鼻息,摇了摇头。吩咐手下翻检尸体,自己去向高斌领罪。
山庄里,军医早己候着。
“好好给腾飞治伤。”高斌爱惜地摸摸白马的脑袋,把缰绳扔给高战,进了主屋。
赵武进去时,高斌正拿着本书在看,不急不躁。似乎刚刚的遇刺只是一场梦。
赵武请罪:“是死士。没留下活口。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高斌冷笑:“无妨。敢谋杀当朝亲王的,左不过那几个。你己尽力,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赵武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方退下了。
高斌合上书,看着退出去的赵武,神色莫名。
不一时,赵武复又进来,呈上刺客腰上搜出来的令牌。令牌上刻龙纹,上书“东宫”二字。
高斌看着令牌,一语不发。
赵武心中不安,问:“王爷可要叩问东宫?
“既是死士,还带着能辨识身份的腰牌。太子有那么蠢?”
赵武不敢答,冷汗都下来了。
“去吧。申初提醒我。”高斌道。
“是。”赵武恭恭敬敬行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