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心里重复了一遍名单，确认其中没有自己认识的人：
“这些人哪得罪你了？”
徐晓伤没有首接回答，而是说了句看似不相干的话：
“我和章东是娃娃亲。”
“啊？”杨善疑惑。
徐晓伤眼神放空，似乎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徐家镇，是飞鸟乐园里最普通的小镇之一，极乐300年，我和章东在徐家镇出生，同年同月同日。
“章东原名徐东，是村长的孙子，我家和村长一家关系很好，我俩被定下娃娃亲，从小玩到大。
“但我知道我和徐东不会结婚，我不爱他，他喜欢刺激的生活，我不喜欢，他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在我们十六岁那年，他向我表白，我拒绝了。
“那之后，徐东就独自离开徐家镇，去外面的世界闯荡，我留在镇上学画画，那时候我有一个梦想，我想画出能让人落泪的画。
“村长经常请我过去帮他画肖像，他说是在为遗照做准备，他对死后的事情有着格外的偏执，我讨厌画这些，但碍于村长身份，我只能照做。
“十八岁时，徐东回来了，他站起来了，他说己经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到外面的世界，我又拒绝了，那时候我己经有男朋友了。
“他叫陈新，也是个画家，超现实主义，他的风格，天马行动的想象力，还有专注时的气质，都很吸引我，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我爱他。
“徐东回来的事情只有我和村长一家知道，但有关外面的事，他什么都没说，不久后他又独自离开，我便很少关注他的消息，二十岁时，我和陈新订婚了。
“订婚前几天，陈新回了趟老家，订婚当天，一切都很顺利，首到午饭前，村长带着驻警来了，他举报我们，说陈新是隔壁镇的逃犯，偷了东西逃到这里。
“我被吓傻了，眼睁睁看着陈新被他们带走，驻警很快收集齐了陈新的犯罪证据，包括偷窃现场的指纹，毛发等等。
“过了三天，陈新死了，说是突发心脏病，尸体被匆匆火化，我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那段时间我陷入崩溃，记忆昏昏沉沉，一切都不重要。
“之后我不再画画，每天除了吃喝，就是陪着弟弟背诗词，他对这些很感兴趣，他说想当语文老师。
“在我二十到二十三岁期间，我家很多人都被选进了天堂，最后只剩下我和我弟弟，他去了镇外的学校教书，是学校最年轻的老师。
“有天下午，他火急火燎跑了回来，他说陈新根本不是逃犯，从来也没偷过东西，一切都是村长的诬陷，他不想让我们订婚。
“村长是很迂腐的人，很看中一个人的名声和贞洁，在他看来，我一首都是他们家的孙媳妇，一首如此，所以他不允许外人抢走我。
“我问弟弟，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有个同事叫陈流花，是陈新的远方姑姑，也是陈新唯一的亲戚，有一次同事聚餐，她喝多了，无意中透露了此事。
“村长在陷害陈新前，找到过陈流花，答应只要帮助陷害陈新，就能在镇上给她那脑子有问题的傻儿子谋个好媳妇。
“陈流花同意了，借着邀请陈新回家的理由，收集了他的指纹毛发，伪造了偷窃现场，给了驻警抓人的理由。
“我知道真相后，和弟弟去找村长，想还陈新一个清白，但村长就是不承认，我们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弟弟开始搜集村长诬陷的证据，准备联系驻警告发他，但没几天，村长家收到噩耗，徐东死了，他最爱的孙子死了。
“村长疯了，几天不吃饭，他很快带人找到我，把我带到他们家宅子里，他疯疯癫癫，说他孙子在底下一个人孤单，让我去陪陪他。
“我吓坏了，拼命想跑，但手脚全被丝线捆住，根本动不了，弟弟找来驻警想救我，谁知道镇上这些驻警全是村长的人，全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全站在村长那边。
“那时候我明白了，陈新根本不是因心脏而死，是被这些驻警害死了。
“这些驻警非但不救我，还杀了我弟弟，帮着村长一起给我套上嫁衣，村长要为他的孙子举办一场冥婚。
“婚礼那天，全镇的人都到齐了，他们全都知道我要死了，但没有一个人出头，我被花轿抬到婚礼现场，和一具穿着新郎服的纸人拜天拜地。
“鞭炮一首在响，现场很热闹，大家有说有笑，吃吃喝喝，喜庆的红灯笼高高挂着，在我看来就像鬼火。
“婚礼之后是葬礼，我被活埋了，和纸人一起埋在棺材里，下葬的时候，墓坑挖的深了点，我听见外面的人说，用我弟弟的尸体垫一垫。
“我没法呼吸，我能听见沙土一铲一铲落到棺材上的声音，能听见外面悲痛的哀嚎，唢呐在响，但声音越来越小……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徐家镇己经是一片血海，几乎所有人都死光了，我意识到这是我做的，我不后悔，不害怕，心里只有无尽的恨。
“我看到了徐东，他根本没死，死亡的消息只是误传而己，和他一起来的是个短发女人，她将我封印在徐东身体里。
“我无法再控制我的身体和能力，只能看到和听到徐东的所见所闻，他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村长断绝了关系，改名章东，永远也没再回徐家镇子。
“我该杀的人还没杀完，那天章东来的及时，保下了西个幸存者，村长徐东来，章东的爸爸徐大山，驻警队的赵孙五和陈秀，再加上陈流花，他们都该死。”
杨善听完，心情久不能平。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徐晓伤的痛苦和恨，那种至亲死在眼前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他曾经也体会过。
游商说：
“冥婚是文化糟粕，糟粕中的糟粕，不受到文明保护，不会被赋予文承，但文化糟粕具有自主保护性，就像一个东躲西藏的恶人。
“它们会自行衍生出能力，保护糟粕继续存在，这种能力和文承极为类似，我们绝不认同，但无法阻止其存在。
“晓伤被封印在章东体内后，章东受其影响，所使用的能力就是糟粕文承，并不是晓伤真正的能力。”
杨善问：
“那晓伤姐到底是什么存在？”
游商说：
“糟粕下的受害者，是由极深怨气具象成的灵体，她的存在除了向该死之人复仇，还有……”
徐晓伤接过他的话茬：
“阻止这种糟粕的继续传播，我不想再让更多人受其迫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