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灶房里只剩下水声哗啦和两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无言的气氛在热气中发酵，似乎比言语更让人心慌意乱。
好半晌，潘金莲终于将他的后背搓得泛红。她轻轻吁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快被水汽蒸熟了，手心也全是汗。
“好……好了……”她声音细若蚊蝇，放下布巾，“转……转过来吧……”
武柏依言，转过身，哗啦一声带起水花。他靠着盆壁，壮硕的胸膛毫不避讳地展露在潘金莲面前，臂膀的肌肉线条在水光下清晰分明。
潘金莲的目光几乎无处安放，心跳得像擂鼓。她胡乱抓过布巾：“快……快洗前面……水……水要凉了！”说着，就要去捞水里的皂角团。
就在这时，武柏却突然咧嘴笑了！
他大手一伸，猛地抓住了潘金莲的手腕！
手腕被握住，潘金莲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颤，愕然抬头。
武柏笑嘻嘻地看着她羞红得快要滴血的脸蛋，学着她方才的语气，慢悠悠道：
“娘子……给俺搓背搓得恁尽心尽力……俺这做官人的，岂能不知‘礼尚往来’？”
他故意把“礼尚往来”西个字咬得很重，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潘金莲的衣襟。
“要不……换俺来给娘子也……‘搓搓背’？”他拖长了调子！
“呀！！！”
一声羞恼的惊叫刺破了灶房！
潘金莲像只炸毛的兔子，猛地抽回被握的手腕！
“死大郎！你……你个没皮没脸的！！”她一把抓起手边的粗葛布巾，带着全部力气，狠狠朝武柏那坏笑的脸砸了过去！
“滚！滚滚滚！自个儿洗去！再敢胡说！看……看我不泼你一脸热水！”
布巾“啪”地一声盖在武柏的脸上。
潘金莲再也待不下去，捂着滚烫的脸，扭头就跑！细软的腰肢扭动，带起一阵香风，逃离了这个让她几乎要窒息的小天地。
澡盆里，武柏慢悠悠地把脸上的布巾拿开，抹了把脸。
他咧开嘴，傻笑起来。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浑身筋骨松弛。武柏穿好干净衣裳，回到卧房。
武柏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咳咳…”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想试探下。
“睡着了！”被子里立刻传来一声低吼。
武柏嘴角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扩大。他也不点破，就那么平躺着。
今天真是……充实的一天啊。
西门庆吃瘪，王婆惊退，店铺生意红火，银子哗哗入账……
还有这……被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的小娘子？
西门庆第二天又准点儿来到了了武大郎火锅店。
他那双眼睛，仿佛黏在潘金莲身上，从柜台溜达到堂口，又跟着她转进雅间布菜。
就连郓哥都觉出不对味儿来，眼神儿躲躲闪闪。武大郎在灶房里熬着汤底，火光照着他发红的脖子根——那是气憋的。
可人家规规矩矩坐着，筷子也没敲碗，菜价一文不少，他这东家能说啥？
赶人？
凭啥？
就凭他那眼珠子不老实？
武大郎心里那口气啊，梗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
好不容易捱到西门庆扔下银子走人，这厮一步三回头，眼神还跟钩子似的，看着潘金莲的身影。
隔街对过儿茶馆里，王干娘那双老眼精着呢，把他这小样儿看了个十成十。
王婆眯缝着眼，待西门庆一步三晃快要走远时，冲他背影喊了一嗓子：“哟！西门大官人！腿脚留步哇！刚啃完辣骨头，灌碗败火的清茶润润喉？”
西门庆脚步一顿，略有些尴尬地扭过头，脸上挤出个笑模样，走进茶馆，在王婆对面坐下：“干娘好雅兴，这大晌午就开张品茗？”他捏着茶碗，可目光却不自觉又往街对面火锅店那半掩的门帘子飘。
“呵，雅兴？”王婆干笑一声，“老婆子我看的是眼皮子底下的‘好戏’！西门大官人呐，你方才那眼神儿，啧啧啧，恨不得粘人家小娘子身上抠都抠不下来！眼珠子是镶牢实了？不怕它自个儿掉锅里涮了？”
西门庆一口茶差点呛住，脸皮微微一紧，嘴硬道：“干娘说哪里话！我就是瞧着这新开的店子稀奇，多瞅了两眼……”
“得了得了！”王婆眼一翻，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在我跟前还装个什么蒜？你西门大官人肚子里哪根花花肠子弯弯绕，干娘我闭着眼都能数清楚！本还寻思着，大官人若真存了那份心思，老婆子我兴许能腆着脸居中……帮忙牵个线搭个桥……可既然你没这意思，那就当老婆子我嘴碎，多管闲事啦！”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起身去添水。
“哎！干娘留步！”西门庆心头那点假正经立时被戳破，急得伸手就按王婆肩膀，“干娘您可真是火眼金睛！我……我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您老！”他赶紧挪凳子凑得更近些，眼巴巴压着声，“实不相瞒，那小娘子…咳咳…确实叫在下心神荡漾……只是苦无门路哇！武大郎守着倒还罢了，那武二……”
他一提到武松，脸上肌肉明显跳了一下，“干娘若有良策，小子愿效犬马！还望干娘不吝指点！”他腰都弯下了几寸。
王婆斜睨着他这副样子，心头那杆秤早就秤完了这买卖的分量。
她慢悠悠呷了口茶，枯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一道道划拉：“行！老婆子我就给你掰扯掰扯！这想勾搭妇人家，”她伸出一根指头，“头一桩，你道是何？脸！得是那潘安再世，宋玉复生才中哩！你自个儿说说……”
话没说完，西门庆“啪”一拍胸脯，下巴都扬了起来：“干娘！看您老说的！旁的不敢夸口，我西门庆这般相貌堂堂，阳谷县里也算头一份儿了吧？怎能用‘丑’字玷污！”
“切！”王婆嗤笑，没戳穿他，“那第二桩嘛……”她又竖起第二根指头，三角眼往西门庆裤腰下意味深长地一扫，“家伙事儿！驴的劲儿都不够，得是龙精虎猛的金刚钻才撬得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