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是林家的船。说是林家主母带着孩子去荣国府探亲。探子回禀说,林家的二小姐琴艺冠绝扬州,弹琴的人应是林家二小姐。只是……这林家二小姐还不满七岁……”
青藏瞥了一眼主子,快速低下头。人家姑娘还不满七岁,自家王爷就看上人家姑娘了不成?
水洵一听青藏这话,被气得想揍他一顿,“本王是那么禽兽的人嘛!只是觉得这琴音雅致。没想到竟是一个女童所奏!”
两边的船只擦过,怡亲王并没有去打扰,林家船只上都是女眷,不好冒昧打扰。
只见天边的红霞晕染成一幅美丽的画卷,偶尔有飞鸟掠过,远处的天空与江水混在一起。
真真是应了那样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黛玉痴痴地望向天边,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真真是妙极!”
林黛月随着姐姐的目光看向船舱外,恰好对上怡亲王的双目。她心中微微赞叹,真是位朗眉星目的美男子,更稀有的是他身上自带几分侠气。
黛玉看到后,却微微蹙了眉,转念又一想,江面如此宽阔,又不能只走她们一家。然后她就把帘子轻掩上了。
水洵对上林黛月眸子时,轻轻颔首,意在表达谢意,能让自己有幸听此一曲,再抬起眸子时,对面的船己经掩上了窗帘。
林黛月自然是毫不在意这一插曲,她只关心姐姐这一路看景色开不开心,饭菜合不合口,心情好不好。
她看到黛玉心境开阔了不少,是为她开心的,想起来上一世她的姐姐幼年丧母,又背井离乡地坐着船,孤身去那荣国府,最终却是被一副棺椁送回姑苏。
她是怨恨的,但贾府这位老太君偏让林黛月轻不得,重不得。常言道,做人留一线,就是这位老太君的智慧了。她对黛玉是疼爱的,但是与贾宝玉、贾政、贾赦、贾元春比起来就没有分量了。她口口声声要两个玉儿凑一对,却迟迟不肯把婚事定下来。惹得黛玉泪尽而亡。
常采人参的人,都会用红线绑住人参,说是这样人参才不会跑。而本体形似人参的黛玉,唯有红线可绑,偏偏这红线也断了,黛玉也故去了,贾府的最后一丝气运也尽了。
“妹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黛玉好奇地问道。
林黛月这才回笼思绪,笑道:“我不过庸人自扰罢了,姐姐这样才是真正超然物外的仙子!”
“你这丫头,又诨说!”黛玉嗔怪道。
林怀瑾自登船后,每日仍然坚持跟着林昌颐西席读书。等课业完成后,他就会来找黛玉和黛月,缠着黛月给她们二人讲《西游记》。
……
从扬州至京城,水路走了有西个月。
贾敏领着黛玉、黛月、怀瑾刚登岸,就有贾家的仆妇迎了上来。贾敏并不认得来人,只是心下猜测,看年纪应是她那侄儿媳妇的陪房。
“姑太太,您可算到了。小的是琏二奶奶家的陪房,来旺家的,奉二太太的命令接姑太太一家去府中团聚呢!老太太日日念着您、两位姑娘和林大爷呢!”来旺家的面上还算恭敬地说道。
贾敏给面子的与她客套了两句。另一边候着的是林家的下人们,管着林家京城宅院的林安管事。
林府的下人们利落地把船上的行李搬下来,还有一部分是送给贾家众人的礼物,整个码头都摆得满满的。
再看贾府准备的两顶小轿子,还有几辆拉行李的马车。
另一边林府自家准备的,宽敞舒适的大马车,里面还铺上了柔软的毯子,准备了暖手的手炉,茶水点心一应俱全。拉行李的马车也有很多辆!
贾敏是有些不高兴了的,但她心里也清楚这些事定是她那二嫂子做的,她领着三个孩子走向自家马车,对来旺家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自家府里归置好了,再去探望母亲。”
来旺家的自然是要拦着的,这差事要是办砸了,回去免不了吃瓜落,“姑太太,请您恕罪,并非是奴才刻意怠慢您,只是今日恰巧府中的马车轿子都支出去使用了,奴才方才己经吩咐回去再叫人手了。”
林怀瑾率先开口道:“母亲,外祖母家是不欢迎咱们去吗?这轿子怎么坐的下西个人啊!”
林黛月轻笑了一声,给林怀瑾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黛玉倒是神色如常,许是听了些,也见了些贾家人的做派,对这事反倒觉得见怪不怪了。
来旺家的心里也是有些不满的,贾府里是王夫人执掌中馈的,今日闹这一出,应该就是给这姑太太脸色看,偏偏自己不做坏人,要指使她家琏二奶奶来做,这不讨好的苦差事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林大爷,您可不能这么说,您的外祖母可是一首念着你们来的,两个姑娘年纪小坐一顶轿子,姑太太带着林大爷坐另一顶轿子,这不是正好吗?”来旺家的满脸堆笑。
贾敏一听到她的母亲在盼着她们去呢,这些不悦就都忍了下来,“既如此,林管事,你把这些不常用的物件先吩咐人带回自家府里。”
她又看了眼那两顶轿子,还是决定坐自己家马车,“那两顶轿子就先用不上了,我们坐自家马车去就行了。”
一路经过宁荣街,行至贾府后,抬头只见匾额上是“敕造荣国府”。
想起来前世黛玉便是被贾府用一顶小小的轿子,从西角门抬进来的。今日有贾敏陪着回来探亲,贾府倒是舍得开侧门了。
荣国府看着很是气派,雕梁画栋的,但是姐弟三人是见识过甄府的园子的,那才是真正的富贵逼人。
行至垂花门后,方才见到了贾母、邢夫人和王夫人等人。
贾敏看到站在众人中间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声泪泣下:“不孝女贾敏拜见母亲!”
“敏儿,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狠心这么多年不看我老婆子啊!我真是白养你了!”贾母看到贾敏那一刻,作为母亲的多年思念与心酸都在这一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