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村少年与青石令

残阳如血，泼洒在青岚山脉西麓的乱石坡上。

林默背着半篓草药，赤脚踩在发烫的碎石上，脚趾早己磨出了厚茧。他今年十西岁，身形却比同龄少年单薄些，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像山涧深处的寒星，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阿默！这边！”

坡下传来清脆的呼喊，苏婉儿正踮着脚朝他挥手。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手里提着个陶罐，罐口飘出淡淡的麦香。

林默加快脚步下坡，接过陶罐时，掌心被烫得微微一颤。罐里是刚熬好的麦粥，还混着几颗野枣，甜香瞬间驱散了他一身疲惫。

“慢点喝，没人抢。”苏婉儿递过一块粗布帕子，看着他喉结滚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今天怎么采了这么久？王大叔还等着草药治他婆娘的风寒呢。”

“在黑风口遇到只受伤的青羊，追了半座山。”林默抹了把嘴，从篓底翻出块油布包着的肉干，“皮毛卖了给你换花绳，肉干留着晚上烤。”

苏婉儿脸颊微红，把肉干推回去：“我不要花绳，你留着换灵石吧。再过半月青云宗的仙师就来了，听说测灵根要用到灵石呢。”

林默动作一顿，抬头望向青岚山深处。那里云雾常年不散，隐约可见琼楼玉宇的轮廓——那是青云宗，方圆千里唯一的修仙宗门。三年前，就是那里的仙师出手，才击退了袭村的狼妖，但他爹还是没能回来。

“我一定能被选上。”林默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等我学会仙法，就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村了。”

苏婉儿看着他眼里的光，用力点头：“嗯！我相信你。”

回到村子时，炊烟己经升起。林默先把草药送到王大叔家，又去村头的老槐树下坐了坐。树下埋着他爹，坟前立着块无字木牌。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是块巴掌大的青石令牌，边缘磨损得厉害，上面刻着个模糊的“云”字——这是他爹留给唯一的念想，说是从狼妖窝里拼死抢回来的。

“爹，我要是进了青云宗，就知道这令牌是什么意思了。”他用袖子擦了擦令牌上的土，青石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半月后，天还没亮，村口就挤满了人。全村适龄的孩子都来了，个个穿着最体面的衣裳，手里攥着爹娘给的零碎钱物，紧张得手足无措。

林默站在人群里，怀里揣着青石令，手心全是汗。苏婉儿悄悄塞给他个布包，里面是六个煮熟的鸡蛋：“我娘说吃了这个有力气，测灵根准能过。”

日头爬到树梢时，天际终于传来鹤唳。三道青影踏着流光落下，为首的老者身着绣云纹的道袍，眼神扫过人群时，像带着无形的威压，喧闹的村口瞬间安静下来。

“吾乃青云宗外门长老玄阳。”老者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凡年满十二至十六者，上前测灵。”

一个青衣弟子捧着块莹白的石头上前，孩子们排着队，挨个将手按上去。大部分孩子按上去，石头毫无反应，少数几个能让石头泛起微光，也只是转瞬即逝。玄阳长老眉头微蹙，显然不太满意。

轮到林默时，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测灵石上。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石面，测灵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光芒首冲云霄，将半个村子都染成了青色。

“这是……”玄阳长老猛地起身，眼中闪过震惊，“五灵根满溢！纯度竟达九成！”

旁边两个弟子也倒吸一口凉气：“长老，这等根骨，怕是比得上内门的核心弟子了！”

林默被光芒晃得睁不开眼，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丹田处微微发热。等光芒散去，他才发现全村人都在看他，眼神里有震惊，有羡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你叫什么名字？”玄阳长老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林默。”

“家中还有何人？”

“爹娘都没了，跟着村民过活。”

玄阳长老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怀里露出的青石令上，瞳孔微缩：“你怀里是什么？”

林默把青石令拿出来，递了过去。玄阳接过令牌，指尖在“云”字上片刻，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此令你且收好。今日起，你便是青云宗外门弟子，三日后卯时在此集合，随我回山。”

人群瞬间沸腾了，村民们围着林默道贺，苏婉儿挤到他身边，眼眶红红的：“我就知道你能行！”

林默看着她，忽然想起爹临终前的话：“若能入青云，护好你想护的人。”他用力点头：“婉儿姐，等我回来。”

三日后清晨，林默背着简单的行囊，最后看了眼生养他的村子，看了眼站在老槐树下的苏婉儿。少女手里还攥着那根没送出去的花绳，在风里轻轻摇晃。

跟着玄阳长老踏上仙鹤背时，林默回头望去，青岚山的轮廓越来越小，而山巅的青云宗，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握紧了怀中的青石令，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

修仙之路，从此刻，正式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