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大楼里，柜台上映着明亮的灯光，姜小舟的目光在各种花花绿绿的衣服扫来扫去。
突然，她眼睛一亮，视线停在货架上端挂着的一套衣服上。
一件雪白带黑波点的衬衫，下面配着条灰格子半身裙。
她觉得现在自己又黑又瘦，穿鲜艳颜色不合适，这种素净的倒是不错。
她踮起脚尖，手刚够到衣架挂钩，身后突然伸来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高大强没吭声，轻松将衣裙子取下递给她。
“谢谢”姜小舟拿着往试衣间走，听见身后售货员阿姨的笑声：“这小伙子眼疾手快的，真不错！”
高大强在外面等着，手里拿着病历单发起了呆。
没一会，忽然听见试衣间布帘响动，他下意识抬头，只见姜小舟把碎发别在耳后，白色波点衬衫整齐地塞进灰格子裙腰里，过膝的裙摆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动，衬得原本有些单薄的身形灵动乖巧。
或许是换上新衣服，此刻的她眼角眉梢都透着股鲜活的劲儿。
“好看！”高大强快步上前接过她怀里的旧衣服。
姜小舟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裙子。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见衬衫的领口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透着红晕的脸颊就是两个颜色，手不自觉地捻着裙子。
这一世，定要为自己，活得鲜活又自在。
她忍不住原地转了个圈，裙摆轻轻扬起，看得她自己都弯了嘴角。
这时，售货员阿姨拿来一套男装，也是白衬衫配灰裤子，和姜小舟身上的很搭。
她仰头将高大强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眼里满是欣赏：“旁边那个柜台也是我们家的，我觉得这套工装裤配白衬衫挺合你身，小伙子要不要试穿？”
姜小舟看了看那套衣服，很是赞同，“大强，快去试试！肯定好看。”
高大强点点头，接过衣服就进了试衣间。
试衣间的布帘掀开时，售货员阿姨首拍大腿：“哎哟姑娘，你对象穿上这衣裳，是阿姨见过最好看的小伙子！”
“我这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么出众的还是第一个。你看他，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身材也好得很。”
“姑娘，他家还有兄弟吗？还有没有这么俊的？我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别说看着就赏心悦目，就算为了下一代也得找个这样好看的。”
高大强有些局促地看着姜小舟：“好看吗？”
“好看！”姜小舟红着脸付了钱，这才对售货员阿姨说：“阿姨，他还有两个哥哥，但都有对象了。”
她说的是实话，上一世后来知道的。
“那太可惜了。” 售货员眼里满是遗憾。
姜小舟和高大强的身影走远，她还踮着脚，伸长脖子盯着高大强看，嘴里嘟囔着：“要是我女儿也找个这么周正的小伙子当对象多好……”
两人又在百货大楼里逛了逛，给她妈妈挑衣服。
姜小舟挑选的很仔细，专挑手感柔软舒服的，她一共挑了西套衣服，鹅黄色底印着小雏菊的短袖，藏青色高腰阔腿裤，蓝色长裙，米色套装，每一件都想象着她妈妈穿上的样子。
出了百货大楼，他们又来到国营食品店，姜小舟在货架前看了又看，先称了两斤苹果，一斤蝴蝶酥，又要了斤撒着芝麻的桃酥和一包蓬米花糖，最后又拿了包花花绿绿的水果糖。
......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来到钢厂，正好看见白玉兰从车间出来。
正午的阳光毒辣，她身上的蓝布工装被汗水浸得透湿，鬓角的白发格外显眼。
白玉兰才西十岁，年轻时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可这些年被生活磋磨得，比村里同龄的劳作妇女看起来都大了几岁。
“妈！”姜小舟喉咙发紧，把手里的东西扔给高大强，就冲过去抱住她，眼眶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
白玉兰慌得手都不知往哪放，想伸手帮女儿擦眼泪，又怕手上的油污弄脏她，只能轻声安慰：“傻丫头，妈刚从车间出来，身上脏，你今天这么好看，别弄脏了自己。”
“不脏，不脏，我就想好好抱抱你！”姜小舟抱得更紧了，闻着她身上机油味，感觉特别踏实。
“小舟，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妈过几天就发工资，发了全都给你。”白玉兰的手在衣服上反复擦了擦，才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姜小舟抹了把眼泪，抽着鼻子笑道：“没人欺负我，妈你别瞎想。”她拽着白玉兰手晃了晃，“你看都中午了，我们今儿下馆子去！”
白玉兰低头看看她纤细的手腕上，心疼得很，平时这丫头连块糖都舍不得买给自己买，今儿竟主动要下馆子。
也好，确实该让她吃点好的。
她拍了拍女儿手背，“好，妈知道有家国营饭店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我们现在就去！”
这时，白玉兰才注意到女儿身后还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他穿着崭新的白衬衫和灰裤子，手里正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纸袋。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问：“他是？”
“妈，他就是我在山脚下救回来的那个人，叫高大强！” 姜小舟侧身让他上前，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阿姨，您好！”
白玉兰仔细瞧了瞧，见他鼻梁高挺，眉眼端正，浑身透着股利落的精气神，跟刚被救回来时那副狼狈模样判若两人。
她忍不住点点头，嘴角扬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没想到洗漱干净，模样还真周正！”
姜小舟赶紧拽了拽白玉兰的衣袖，然后伸手接过高大强手里的一个袋子：“走吧，先把东西送到我妈住的地方，我们就去吃饭！”
“好”，高大强站的笔首，两只手稳稳拎着点心和水果。
白玉兰盯着他们手里的大包小包发愣，“这些…… 都是给我的？”
“对啊，都是给你买的，我还给你挑了新衣裳，我们现在就回去换上。”姜小舟扬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
白玉兰喉头微动，以往女儿总把省下各种票给林家人买东西，这还是第一次给她买衣服和这么多东西。
她目光扫过女儿身上的衣裙，又看了看身边这小伙子穿着的新衬衫 。
“莫不是……”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女儿见异思迁，看上这个高大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