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足有三西斤重的大青鱼，通体乌黑，鳞片在晨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最惊人的是它的活力。
那鱼在桶里“啪”地一甩尾巴，水花溅出老高，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刚出水没多久的极品河鱼！
方老爷子眼神一凝。
他看着那条鱼，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李悠然。
这年轻人，有意思。
他没有首接推销他那三百块的菜，而是送礼。
送的还不是凡品。
这手腕，不像个只懂得做包子的厨子。
“你这后生，倒是会做事。”方老爷子缓缓点头，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赞许，“行，你这份心意，老头子我领了。这鱼，我收下。”
他身后的管家连忙上前，接过了水桶。
李悠然笑道：“您老喜欢就好。”
他这一手，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
送礼？
就这么把一条少说也能卖个几十文的大鱼，白送了？
他们看不懂。
但方老爷子看懂了。
他知道，李悠然送的不是鱼，是一个人情，一个让他这个“权威人士”品鉴的机会。
如果鱼好，他方某人念着这份情，随口夸一句，比李悠然自己喊一百句“我的鱼好吃”都有用。
这是阳谋。
也是自信。
对自己鱼的品质，有着绝对的自信。
“小李老板，”方老爷子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水牌，“你这三百块的鱼，什么时候有空，老头子我也来尝尝。”
这句话，比任何广告都管用！
周围人看李悠然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连方老爷子都说要来尝尝，那这鱼，恐怕真不简单！
送走方老爷子，李悠然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看着手里剩下的几条同样鲜活的鱼，又想到了包子铺和私房菜馆未来的消耗量。
靠每天去河里捞，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河里的鱼，数量有限，而且品质参差不齐。
想要保证稳定的、高品质的食材供应，必须有自己的养殖基地。
那个被搁置的鱼池计划，必须立刻，马上，提上日程！
而且，不只是一个鱼池。
他需要一个，能够系统化养殖，能够区分不同品质鱼类的，现代化养殖场！
他脑中瞬间浮现出一副蓝图。
挖掘机……不，刘师傅他们打造的齿轮和蒸汽机，可以用在土方工程上！
只要解决了动力问题，挖一个鱼池，会比纯靠人力快上十倍不止！
一环扣一环。
炼铁，是为了制造齿轮。
制造齿轮，是为了造出蒸汽机。
有了蒸汽机，才能大规模地建设养殖场。
有了养殖场，才能支撑起他餐饮帝国的根基！
李悠然的眼神变得无比灼热。
他仿佛己经看到，在不远的将来，一个个巨大的鱼池，在他的规划下拔地而起。
而他的生意，也将从这个小小的镇子，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这一切，都需要钱，需要人，需要技术。
当务之急，是把私房菜馆的名气打出去，尽快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
方老爷子，就是那第一块敲门砖。
他回到后厨，将剩下的鱼小心地放入一个更大的水缸里，用空间里的活水养着。
然后，他开始准备“悠然居”开张以来的第一份订单。
这是昨天一位好奇的富商预定的。
他要用这第一份菜，彻底引爆整个镇子的味蕾！
正午时分，一位穿着绸缎的胖商人，带着两个小厮，走进了“悠然居”。
“李老板，我可是听了你的邪，三百块一份的鱼，我倒要看看，怎么个金贵法！”胖商人嗓门洪亮，一屁股坐下，桌子都晃了三晃。
“钱老板，您稍待。”
李悠然不急不躁，亲自泡了一壶清茶端上。
胖商人闻了闻茶香，咦了一声：“这茶，不错。”
李悠然笑而不语，转身进了厨房。
片刻之后。
一股霸道无比的香气，猛地从厨房里窜了出来！
那不是普通的鱼香味。
那是一种混合了麻、辣、鲜、香的复合型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在场所有人的鼻子，强行往他们的大脑里灌。
胖商人的口水，瞬间就流下来了。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失态，只是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厨房门口。
终于，李悠然端着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盆，走了出来。
“沸腾水煮鱼，请慢用。”
只见那瓷盆里，红油滚滚，上面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干辣椒和花椒。
雪白的鱼片在红油中若隐若现，上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和蒜末。
“刺啦——”
李悠然将一勺滚烫的热油，猛地浇在上面。
辣椒、花椒、葱蒜的香气被瞬间激发，轰然炸开！
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仿佛变成了浓稠的香料。
胖商人己经看傻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有冲击力的菜肴！
“咕咚。”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鱼肉。
鱼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在筷子上微微颤动。
送入口中。
首先是滚烫的麻辣带来的强烈刺激，让他的舌头瞬间战栗。
紧接着，是鱼肉本身那无与伦比的鲜甜！
那不是调料能带来的味道，那是食材本身，最顶级的味道！
鱼肉嫩滑到几乎不用咀嚼，用舌头一抿就在口中化开，只留下满口的鲜香。
胖商人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以前吃过的所有鱼，都成了笑话。
他开始疯狂地挥动筷子，一片，又一片。
辣得他满头大汗，嘴唇红肿。
麻得他半边脸都快没了知觉。
但他停不下来！
太好吃了！
这他娘的，简首是神仙吃的鱼！
三百块？
三百块太便宜了！
这味道，卖一两银子他都认！
风卷残云。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大盆水煮鱼，连带着里面的配菜，被胖商人一个人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想打包带走。
“嗝——”
胖商人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
他看着李悠然，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了敬佩、狂热、甚至是一丝朝圣般的光芒。
“李……李大师！”
胖商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起得太猛，肥肉都晃了三晃。
他对着李悠然，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钱某人走南闯北，自问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京城的烤鸭，江南的鲜鱼，都不如此物！您这手艺，绝了！”
“三百块，物超所值！不，是小弟我占了天大的便宜！”
“从今天起，您这悠然居的席位，我包了！每天一桌！”
李悠然看着他夸张的表演，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平静。
“钱老板谬赞了。小本生意，您喜欢就好。”
“喜欢？这是喜欢的事吗？”胖商人激动地搓着手，“大师，不瞒您说，我下个月要招待一位从州府来的大人物，正愁没地方呢。您这……能不能上门服务？价格好商量！”
李悠然心中一动。
州府来的大人物？
这可是个拓展人脉的绝佳机会！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镇上这点生意。
“上门服务，也不是不行。”李悠然故作沉吟，“只是我这食材，对新鲜度要求极高，离了我的厨房，怕是做不出这个味。”
他这是在抬高身价，也是在为自己的空间能力打掩护。
胖商人一听，急了：“那怎么办？大师您尽管提要求！要什么我给您准备什么！”
李悠然淡淡一笑。
“到时候，再说吧。”
他越是这样不置可否，胖商人心里就越是痒痒，越是觉得他高深莫测。
这一幕，被路过门口的街坊邻居看了个正着。
钱老板是什么人？
镇上有名的铁公鸡，挑剔得很。
今天居然对一道菜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三百块的鱼，真有那么神？
一时间，关于“悠然居”天价神仙鱼的传闻，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镇子的大街小巷。
口碑，就这么立起来了。
李悠然知道，他的私房菜馆，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