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花绒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还有点懵,她怎么回来了。她揉着眼睛,又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彻底清醒。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一眼就看到岑遇坐在沙发上,正专注地盯着手上的平板。
工作狂!花绒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她走近沙发,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慵懒:“哥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岑遇抬起头,语气温和,
“还好……”
花绒不由分说,首接伸手拿过他手上的平板,合上屏幕放到一边。“唉,刚退烧就别想着工作了,今天必须好好休息。”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岑遇没有争辩,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她,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眼神温顺而专注,仿佛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点头应允。
吃早餐了吗?”她问。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嗓音带着病后初愈的沙哑磁性,却格外好听。
“那说好了,今天不准再碰工作。”她一边强调,一边转身朝餐厅走去。
等她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回来,发现岑遇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平板被冷落在一边,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虚空某处。
花绒心底升起一丝欣慰,可看着他那副安安静静、无所适从的样子,又莫名觉得……有点凄凉?甚至透着一丝可怜巴巴的味道?
她脚步顿住,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哥哥,你要是实在无聊……要不要跟我去店里看看?”
岑遇立刻转过头,眼神亮了一下,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不会打扰到你?”
……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不会!”她干脆地应道,朝他扬了扬下巴,“走吧。”
——
等花绒和岑遇抵达店里时,店员们早己将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开门迎客。
“老板,早啊!”青月笑着打招呼。
“早。”花绒应道,心里却暗自干笑,都快十一点了,哪还早啊。
青月的视线好奇地滑向老板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眼睛倏地一亮,哇塞!又一个大帅哥!老板身边真是藏龙卧虎! 她强压住内心的雀跃,面上保持着职业微笑。
花绒带着岑遇到靠窗的舒适位置:“哥哥,你坐这儿吧。要是无聊……”她转身从柜台里拿出自己的平板,“喏,可以用这个追剧。”她把平板塞到他手里,又贴心地倒了杯温水放在旁边,“我去里面忙了,有事叫我。”
岑遇依言坐下,目光缓缓扫过温馨雅致的店面,最终不由自主地定格在透明操作间里那个忙碌的身影上。她系着围裙,神情专注,动作利落地处理着食材。看着看着,他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自觉地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操作间门口,静静倚着门框。
花绒正全神贯注地打发奶油,丝毫没察觉门口多了个人。倒是旁边帮忙的青月,瞥见这一幕,内心的小人己经激动地原地转圈,啊啊啊!他过来了!就这么看着老板!这眼神……好专注好温柔!天呐,跟老板站一起也太配了吧!我磕到了!
花绒一抬眼,才蓦然发现门口含笑凝视她的男人,微微一怔,
“哥哥?你怎么过来了?”她手上动作没停。
“没什么,”
他唇角弧度加深,声音低沉悦耳,“就想看看你。”那目光坦然而专注,仿佛看她本身就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快到中午时分,花绒猛然想起昨天和傅恒的约定。她下意识抬眼看了看操作间门口那道安静的身影,把他一个人丢在店里自己去吃饭?好像不太合适……
念头一转,她迅速洗净手,擦干,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给傅恒发了条信息,
【抱歉,今天临时有点事,走不开。吃饭改天吧?】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傅恒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你什么时候方便?明天?】
花绒看着屏幕,又瞥了一眼倚靠在门口正在看着她的岑遇,心中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顾虑让她很快做了决定,
【行,那就明天。】她回复完,把手机揣回兜里
花绒走到岑遇身边:“哥哥,中午想吃什么?”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十点多才吃的早餐还没消化完。但眼前这位“病号”可不能饿着。
“嗯,看你。”岑遇的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脸上,一副全凭她做主的模样。
哥哥最近很乖啊,花绒在心里嘟囔。
花绒想了想,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粤菜馆下单。顺便也问了青月想吃什么,给她也点了一份。
午餐送来,两人在窗边安静用餐。花绒问,
“哥哥,你在这里……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岑遇回答得很快,语气自然。
有你在的地方,怎么会无聊。这个念头在他心底无声流淌。
“那就好。”花绒松了口气,眉眼弯了弯。
吃完午饭稍坐片刻,花绒起身,不由分说地推男人的肩膀,把他“押送”进了她平常的休息室。“你病刚好,元气还没补回来呢,必须再休息会儿!”她语气坚决,指着那张床。
岑遇本想婉拒,话还没出口,就见小姑娘故意板起脸,凶巴巴地补了一句,
“不休息?那我立刻送你回家躺着!”
看着她佯装生气的可爱模样,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无奈又纵容地妥协,
“……好吧。”
花绒这才满意,替他带上门出去了。
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属于她的清甜气息。岑遇躺在那张她日常休憩的小床上,柔软的织物包裹着他。那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像最隐秘的诱惑。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任自己沉溺其中——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惯于内敛和克制的自己,倒像个贪婪的瘾君子,只想攫取更多属于她的印记。他本以为自己会心绪不宁难以入眠,却没想到,在这片被她的气息彻底浸染的小天地里,意识竟很快沉入一片安稳的黑暗,睡得异常踏实。
因为记挂着休息室里的岑遇,花绒特意提前结束了营业。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床上的人呼吸均匀绵长,睡颜沉静得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他眉宇间那点病后的倦色似乎都淡去了。睡得这么香…… 她心头微软,竟一时有些不忍叫醒他。
“哥哥,”她最终还是走近床边,声音放得极轻,“回家了。”
岑遇似乎被这轻柔的声音从深沉的梦境边缘拽回。他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蒙,尚未完全聚焦。眼前熟悉的身影模糊地重叠在未散的梦境碎片上。几乎是本能地,他伸出手臂,一把将站在床边的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他含糊地、带着浓重睡意的低喃滚落出来:“乖乖……” 那声音亲昵得如同梦呓,又快又突然。
花绒猝不及防跌入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整个人瞬间僵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
“哥哥!”
她声音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本能地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挣脱。
这声呼唤和细微的挣扎像冰水滴入滚油,瞬间惊醒了岑遇混沌的神智。他身体猛地一僵,箍着她的手臂像被烫到般迅速松开。眼底的迷蒙被惊愕和懊恼取代,耳根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抱歉!”
他声音沙哑,带着刚睡醒的干涩和浓重的歉意,
“我……睡迷糊了。”
花绒像只受惊的兔子,几乎在他松手的瞬间就弹跳起来,飞快地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没…没事!”
她语速飞快,脸颊发烫,眼神慌乱地不敢看他,“那、那你清醒一下,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迅速拉开休息室的门闪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仓惶的背影。
岑遇怔怔地坐在床边,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温软腰肢的触感。他望着那扇被她匆忙关上的门,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懊恼、无措,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完全辨明的、隐秘的悸动与失落。空气中,属于她的气息仿佛变得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