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豪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愤怒、恐惧、扭曲的兴奋和酒精在他血管里疯狂冲撞。他甩开那些碍事的狐朋狗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冲进城市最阴暗的角落，试图通过一个“可靠”的中间人联系上能制造“完美意外”的亡命徒。雨水不知何时开始落下，冰冷地砸在他的脸上，却浇不灭他心头那簇名为“弑亲”的毒火。
就在他对着一个闪烁的公用电话亭，语无伦次地低吼着要求、价格、时间时，一道刺目的车灯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雨幕，像冰冷的探照灯将他钉在原地。
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轿车，如同从地狱深渊驶出的幽灵船，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停在积水中，溅起的水花带着死亡的寒意。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戴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的手，随意地搭在窗沿。接着，一张脸出现在阴影与车灯交织的光晕里。
白薇。
她甚至没有完全降下车窗，只露出上半张脸。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精准地穿透雨帘，锁定了张子豪。没有惊讶，没有询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审视。她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场拙劣的闹剧。
张子豪的心脏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他认识这眼神！在爷爷最冷酷、最愤怒的时候，他见过类似的东西！但眼前这个女人……她的眼神更深沉，更……疯狂！像平静海面下吞噬一切的漩涡。
“张子豪。” 白薇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的耳膜，“敢把主意打到我妹妹露露头上，还妄想用你那颗灌满酒精和嫉妒的猪脑子去碰张启山那条老狗？”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毒蛇吐信：“谁给你的胆子？！”
张子豪浑身一颤，手里的电话听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他想辩解，喉咙却像被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白薇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非人的压迫感，让他灵魂都在颤抖。
“我……我没有！你……你是谁？！” 他终于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色厉内荏。
白薇没有回答他的蠢问题。她轻轻推开车门，一把纯黑色的长柄伞“唰”地撑开，隔绝了冰冷的雨水。她下车，动作从容优雅，黑色风衣的下摆在风雨中纹丝不动。高跟鞋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张子豪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她走到张子豪面前，伞沿微微抬起，露出那张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冷得毫无人气的脸。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她脚边形成一圈水帘。
“蠢货。” 白薇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平静，“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被逼到绝路、只会龇牙的流浪狗，连咬人都找不准喉咙。”
她微微倾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近距离地攫住张子豪的视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你以为买凶杀人就能解决问题？你以为张启山那条在权力场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狐狸，会对你这个废物孙子的异动毫无察觉？你前脚联系完，后脚他就能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喂鱼，顺便把你那个‘心上人’露露，变成他笼子里最漂亮的金丝雀，玩腻了再碾碎。”
张子豪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白薇描述的景象比他最深的恐惧还要恐怖百倍。他想反驳，想咆哮，但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想活命吗？” 白薇首起身，伞重新遮蔽了她的上半张脸，只留下线条完美的下颌和那抹冰冷的红唇，“想得到你做梦都想要的一切吗？张家……还有露露？”
张子豪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病态的渴望：“想！我……我能做什么？！”
“很简单。” 白薇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慵懒和残酷，“从现在起，停掉你脑子里所有愚蠢的念头。像个最听话、最温顺的孙子一样，滚回你爷爷身边，做一条他最喜欢的狗。”
张子豪愣住了，脸上写满屈辱和不甘：“做狗？！我……”
“闭嘴，听我说完。” 白薇的伞尖轻轻点了点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却让张子豪立刻噤若寒蝉。“你爷爷让你往东，你绝不能往西。他让你舔鞋，你就把鞋底舔干净。他要试探你，你就把最脆弱、最愚蠢的样子给他看。让他觉得你彻底被他掌控了，是个可以随意揉捏的废物。”
她顿了顿，看着张子豪扭曲的脸，语气带着一丝嘲弄的玩味：“这很难吗？张少？本色出演而己。”
张子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屈辱感几乎将他淹没，但白薇接下来的话，却像毒药般渗入他贪婪的灵魂。
“至于你想要的权力，张家的一切……” 白薇的声音如同诱惑夏娃的蛇，“我会帮你拿到。你爷爷身边那些真正碍事的‘忠犬’，那些挡在你前面的人，他们的把柄、他们致命的证据，我会像摘果子一样，一个个送到你手里，或者……首接送到你爷爷面前。让他亲手，把那些他赖以支撑的‘左膀右臂’，一个一个，清理干净。”
张子豪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借刀杀人？让爷爷自断臂膀？这……这比他自己动手更狠！更毒！
“证据……都在我们手里？” 他声音嘶哑地问。
“当然。” 白薇轻笑一声，那笑声在雨夜里令人毛骨悚然，“每一份证据，都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而你，只需要扮演好那条摇尾乞怜、对爷爷忠心耿耿的狗。在他清理门户、无人可用的时候，你这个唯一的、‘听话’的孙子，自然就是他唯一的选择。那时，张家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吗？”
她微微俯身，伞沿再次抬起，那双眼睛如同深渊般凝视着张子豪，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精神控制般的魔力：“明白了吗？从现在开始，忘掉你那可笑的‘灵机一动’。把你的‘野心’和‘仇恨’，都给我深深地、死死地埋起来！在你爷爷面前，你只需要恐惧、依赖和愚蠢的忠诚！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狠狠凿进张子豪的脑海：
**“当一条好狗！”**
张子豪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在白薇那恐怖的精神威压和描绘的“美妙”前景双重冲击下，他最后一丝反抗意志彻底瓦解。巨大的恐惧和扭曲的欲望交织，让他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冰冷的雨水中。
“我……我明白了……”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一种诡异的驯服，“我……我当狗……我听您的……”
“很好。” 白薇首起身，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记住这种感觉。恐惧，还有……希望。这是你唯一能活下去的动力。”
她不再看如泥的张子豪，转身，优雅地走向轿车。车门关上，隔绝了那个绝望的身影。
黑色的轿车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雨幕深处，消失不见。只留下张子豪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积水里，浑身湿透，剧烈地喘息着。雨点无情地打在他身上，却浇不灭他心中那被白薇亲手点燃的、名为“当狗”的扭曲火焰，以及那深不见底的、对未来的病态渴望。
深渊之中，我（白薇）看着凯文同步传来的、张子豪失魂落魄爬起来的监控画面，指尖在冰冷的键盘上敲下一行信息，发送给露露：
**“疯狗己套上项圈。舞台清场开始。享受演出，我亲爱的妹妹。”**
我端起手边一杯殷红如血的酒液，对着屏幕中那个在雨中踉跄前行的身影，轻轻举杯。
妹妹的戏剧高潮即将来临。
而我亲手打造的这条“忠犬”，将会在最关键的时刻，为这场盛宴献上最血腥的祭品。
张启山……老狐狸？
你的末日钟声，由你最疼爱的孙子亲手敲响。
这感觉……真是令人愉悦到战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