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丫头,你往哪儿去?学校还没开学,你住哪儿啊?”
王秋红拎着包袱,一边往外挤,一边和苏见月搭话。
苏见月想了想,道:“我打算先在学校找个招待所,之后在附近租个房子,顺便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干,赚点生活费。”
加上杨文进的赔偿五千块,她身上有六千块不到。
虽然眼下是八零年代,但首都的开销肯定不是安宁县那种小县城能比的。
得找点事情干,赚点钱,总不能坐吃山空,。
“哎,那敢情好!咱们顺路!军区大院跟你们学校一个方向,都往北走。走,跟婶子一块儿坐公交去!”
王秋红不由分说,拉着苏见月就往公交站走。
刚到路边,一辆公交车停下,两人买了票上车。
公交车上人不多不少,两人找了座位坐下。
一路上,王秋红的嘴也没闲着,跟苏见月说着首都的各种新鲜事。
“这些都是我男人写信和我说的,没想到我也能来首都,亲眼看看这座大城市!”
说着,王秋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撕下一页,写了一串数字递给苏见月,
“苏丫头,你一个人来首都上大学,不容易。往后要是有啥难事,你就婶子打电话!”
“这是婶子雇主家的电话,你记好了。太太人很好,偶尔我接个电话也没事。”
苏见月接过纸条,认真叠好放进口袋,语气诚恳地道谢:
“谢谢婶子,我记下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王秋红待她格外热心,怎么可能不感动?
到了一个站点,王秋红指着窗外。
“从这儿拐进去,就是红旗大院了,再坐两站就到你们学校了。”
她起身准备下车,又回头嘱咐苏见月。
“找房子可得仔细点,别让人骗了!”
“知道了,婶子,您慢走。”
苏见月也站起来,送了送。
王秋红下了车,在站牌旁还冲她挥了挥手。
很快,苏见月在首都大学附近下了车。
学校大门紧闭,周围的街道看着也有些冷清。
她先找了几家招待所,不是客满,就是价格高得离谱,条件还一般。
她又在学校周边的胡同里转悠,想找找有没有贴着招租启事。
一连问了好几家,都说没有空房。
眼看快到中午了,苏见月心里有点发愁。
这首都的房子,可真不好找。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先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东西,再继续想办法。
不想一抬头,看见前面胡同口的墙上,歪歪扭扭地贴着一张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两个大字:招租。
苏见月眼睛一亮,赶紧走了过去。
字写得不怎么样,但“招租”两个字清清楚楚。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院内有房,价格面议”。
她顺着胡同往里走,胡同不深,很快就到了一个挂着“向阳胡同77号”门牌的小院门口。
院门虚掩着,苏见月轻轻敲了敲。
“谁呀?”
一个略带沙哑的男人声音从院里传出来。
“同志您好,我看见外面贴着招租的条子,想问问还有房子吗?”苏见月客气地问。
“吱呀——”
院门开了,一个西十多岁,身材有些发福,穿着件汗衫的男人打量着苏见月,眯了眯眼睛。
“哦,租房子的?进来吧。”
苏见月跟着男人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堆着些杂物,看着有些乱。
男人指了指旁边一间朝北的小厢房:“就这间,以前是我家堆杂物的,刚收拾出来。”
房间确实不大,光线也不太好,里面就一张旧木板床,一张缺了条腿用砖头垫着的桌子。
“这房子……怎么租?”苏见月问。
男人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十块钱一个月,押一付三。不讲价。”
苏见月眉头一挑,这种条件就要三十块?
前面找了几条胡同,她早就打听好了附近的租金,最高也就十块一个月。
这男人开口就要三十,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同志,这……是不是有点贵了?我看这房子条件也……”
“贵?”
男人把眼一横,理首气壮。
“小姑娘,你外地来的吧?知道这是哪儿吗?这可是首都!隔壁胡同就是红旗军区大院!”
“这个价钱,我跟你说,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家,爱租不租!”
苏见月皱了皱眉,这人说话也太冲了。
她刚想说再考虑考虑,旁边东厢房的门帘一挑。
走出来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妇女,手里还端着个簸箕,里面装着刚择好的青菜。
“我说老蔫儿啊,你这心也太黑了吧!”
妇女把簸箕往旁边一放,叉着腰就开口了。
“就你这破屋子,黑黢黢的,连个窗户都照不着多少亮,你好意思跟人家小姑娘要三十?还押一付三?你怎么不去抢啊!”
被叫做老蔫儿的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高金玲,这你管得着吗?我家的房子,我乐意租多少钱就租多少钱!”
“我是管不着你家的房子,可我也看不惯你这专坑外地人的样儿!”
叫高金玲的妇女嗓门不小,开口就嚷了起来。
“人家小姑娘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你倒好,逮着人家就狠宰一刀!要是传出去,咱们这胡同里的人都跟着你丢脸!”
苏见月没想到会有人出来帮她说话,连忙说:“婶子,谢谢您,我……”
“丫头,你别怕!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高金玲对苏见月和颜悦色了些,扭头冲男人又是一通训。
“老蔫儿,我跟你说,你要是这个价,这房子你甭想租出去!”
“回头我就跟街坊邻居们,好好说道说道你这光辉事迹!”
老蔫儿被李嫂子说得脸上挂不住,气呼呼地一甩手。
“不租了不租了!真是晦气!走走走!”
苏见月本来也不想租了,听他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
高金玲却不依不饶:“怎么?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有你这么租房子的吗?”
老蔫儿气红了脸,梗着脖子。
“我的房子,我想租给谁就租给谁,不想租就不租!犯法啊?”
说完,他“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