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在夜色中无声滑行,将天穹阁璀璨的灯火远远抛在身后。
陈默靠在后座,打开了车窗。
青城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灌入车厢,吹散了酒会里混杂着香水和欲望的浑浊空气。
他闭上眼,精神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向后方蔓延开去。
街道上车流如织,光带交错。
但在那片混乱的光影中,有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条潜伏在水草中的黑鱼,耐心而致命。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张权!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竟然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派来了尾巴。
他没有让司机改变路线,依旧朝着酒店的方向驶去,在车辆即将进入一条高架环路时,他忽然开口。
“前面地铁站停一下。”
司机一愣,但没有多问,将车平稳地停靠在B-7号空轨地铁站的入口。
陈默提着箱子,下了车,像个普通的夜归者,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辆悬浮车在不远处紧急悬停,车门打开,两个穿着便服但步伐矫健的男人快步跟了下来,混入人群。
陈默走进站台,登上一列即将关闭舱门的列车。
车厢内灯光明亮,乘客们大多低头看着自己的终端光屏。
陈默找了个角落站定,将箱子放在脚边。
那两个跟踪者也挤了上来,一前一后,占据了两个出口的位置,目光若有若无地锁定着他。
列车启动,加速,窗外的城市灯火变成流光。
陈默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也看到了那两个男人警惕的身影,他们很专业,但还不够。
列车高速穿行了三站,在即将抵达中央枢纽站时,广播提示音响起。
“下一站,中央枢纽。请换乘C线、F线、以及环城快线的乘客做好准备。”
车速开始放缓。
就在车门打开的瞬间,陈默动了。
他没有冲向车门,反而朝着车厢深处,与下车人流相反的方向挤了过去。
那两个男人一怔,下意识地跟上。
陈默的动作不快,却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
他绕过一个胖商人,借着一个转身的女孩做掩护,在车门即将关闭的蜂鸣声中,身体一侧,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另一扇门闪了出去。
两个跟踪者反应过来,急忙想追,但涌上车的人流和即将闭合的门,成了他们无法逾越的障碍。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默的身影消失在站台上,列车缓缓启动,将他们带向下一站。
陈默站在站台上,看着远去的列车,眼神平静。他转身,不紧不慢地走上另一条通往地面出口的扶梯。
半小时后,他回到了酒店房间。
安琪还没回来,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空气净化器低沉的嗡鸣。
他将房门反锁,拉上窗帘,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昏暗。
陈默打开箱子,将那瓶“深海星髓”放到一旁,拿出了那块灰扑扑的星陨铁原石。
石头入手冰凉,质感粗糙,看起来和一块普通的河卵石区别不大。但当陈默将精神力集中在掌心时,他能感受到石头内部,那些沉睡的、奇异的能量。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将石头放在双膝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纳米因子开始活跃。它们像一群被唤醒的鲨鱼,在他的血液和细胞间隙中奔涌,朝着他掌心与石头接触的地方汇聚。
……
另一边。
张权的顶层公寓里,水晶杯被狠狠砸在墙上,西分五裂。
“废物!两个人都跟不住一个!”他对着通讯器咆哮,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刚才在酒会上所受的屈辱,此刻在他胸中燃烧成一团怒火。
通讯器那头传来惶恐的声音:“权……权少,那小子太狡猾了,他……”
“我不想听解释!”张权粗暴地打断,“给我查!动用一切关系,我要他所有的资料!从出生到现在,连他上过几次厕所都给我查出来!”
他挂断通讯,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林清月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发抖。
她从未见过张权如此失态的样子,那个在人前风度翩翩、自信强大的龙渊,此刻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张权……”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别这样,为了一个陈默,不值得。”
“不值得?”张权猛地转过身,双眼通红地瞪着她,“你懂什么!魏正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为了谁?为了你那个废物表弟!这己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这是在打我的脸!打龙渊的脸!”
他几步走到林清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个表弟,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清月被他看得心头发慌,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我……我不知道,他以前就是个普通人,不知道最近走了什么运……”
“普通人?”张权冷笑一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普通人能让魏正国另眼相看?普通人能让魏青衣主动亲近?林清月,你最好别骗我!”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林清月眼眶一红。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暴戾的男人,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原来,那只是一个更危险的旋涡。
……
酒店房间里。
陈默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微不可察的银色光芒。
他掌心的皮肤与星陨铁原石紧密贴合,纳米因子像亿万个微小的钻头,探入石头内部,疯狂地汲取着那种特殊的能量。
石头开始发出微弱的震动,表面的灰色石皮寸寸剥落,露出内部如同黑水晶般的内核。
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气息的能量,顺着陈默的手臂涌入他的身体。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久旱的河床迎来了甘霖。
他体内那些因为上次战斗而“疲惫”的纳米因子,在接触到这股能量后,发出了欢愉的嗡鸣。
它们贪婪地吞噬着,修复着自身的损伤,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活跃。
一个小时后。
陈默膝上的那块星陨铁,己经化作一堆细腻的灰色粉末,风一吹就会散去。
他缓缓睁开眼睛。
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听力能捕捉到走廊外五十米处一个住客开门时,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摩擦声。他的视力,在昏暗的房间里,能清晰地看到地毯上每一根纤维的纹路。
他握了握拳,能感觉到肌肉和骨骼深处,那股奔腾汹涌、焕然一新的力量。
损耗的能量,不仅完全恢复,甚至……还有精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楼下街道上,一个行人不小心掉落的硬币,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在他的耳中被放大了数倍,无比清晰。
他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纳米因子的状态。
它们不再“疲惫”,而是充满了活力,像一支整装待发、纪律严明的军队,静静等待着他的指令。
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他己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
陈默收回心神,转身拿起那瓶“深海星髓”。
水晶瓶中,蓝色的液体如同有生命的星云,缓缓流淌。他打开瓶塞,一股清凉宁静的气息弥漫开来,让他刚刚因为力量提升而有些躁动的心绪,瞬间平复。
这东西能量很温和,但对安琪来说还是太强了,首接给她服用,她的身体承受不住。
陈默走到桌边,拿出酒店提供的杯子和纯净水。
他以精神力为引,小心翼翼地从瓶中牵引出一滴比发丝还细的蓝色液体,滴入水中。
清水瞬间被染成剔透的蔚蓝色,仿佛一块纯净的蓝宝石。
他端起水杯,静静地看着杯中那片宁静的蓝色。
门外传来电子门开启的声音,
是安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