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牙那穿透灵魂的最终咆哮,如同撕裂死寂夜幕的陨星,裹挟着焚尽一切的决绝意志,狠狠撞入初啼之螺的七彩光柱,撞入静澜额前燃烧的幽蓝轮纹,更如同重锤,砸在邓安民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霜牙——!!!”
邓安民目眦欲裂的嘶吼被灰白漩涡巨脸恐怖的吸力撕碎!他眼睁睁看着下方粘稠死寂的海床深处,一点刺目的青金光芒猛地膨胀,如同超新星爆发前的刹那!光芒核心,隐约是霜牙枯槁身躯死死咬住那螺壳怪物的最后剪影!紧接着——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耳膜,而是首接在灵魂、在轮律的层面炸开!
整个寂渊之涡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山,剧烈沸腾、翻滚!一道由纯粹青金色守护意志、古鲸残魂碎片最后的力量、以及霜牙燃烧的狼魂本源混合而成的毁灭光柱,自海床深处冲天而起!光柱所过之处,粘稠的灰白海水瞬间被蒸发、湮灭!那些围攻霜牙的螺壳怪物,连同那头巨大的寄居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青金色光柱中化为飞灰!光柱余势不减,如同一柄开天巨剑,狠狠贯入灰白螺冢的基座!
咔嚓!轰隆隆——!
巨大的螺冢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无数道巨大的裂痕从基座向上疯狂蔓延!覆盖冢体的厚重灰痂大面积崩落,露出底下同样腐朽的螺质!冢顶平台剧烈倾斜,更多的灰白泥浆和螺壳碎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那张由熵寂法则凝聚的灰白漩涡巨脸,在霜牙自爆引发的毁灭冲击和螺冢结构崩坏的双重打击下,向内旋转塌陷的轨迹猛地一滞!恐怖的吸力出现了瞬间的混乱!
这混乱,是致命的破绽!是霜牙用生命点燃的……**最后曙光**!
“就是现在——!”潮歌的咆哮带着泣血的嘶哑!他手中的暗金巨螺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光芒,喷吐的幽蓝光柱狠狠顶住混乱的漩涡巨脸!同时,他另一只手死死握住软鞭鞭柄,将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无尽的悲愤,疯狂注入鞭梢那枚灰白的狼首吊坠!
嗡——!
吊坠内部那点几乎熄灭的青金光点,在霜牙自爆的意志冲击和潮歌力量的灌注下,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这一次,光芒不再是幽蓝静滞,也不再是青金守护,而是……**炽白**!一种融合了守护、牺牲、不屈、以及最后一丝古鲸气息的……**净化之光**!
炽白光束如同最精准的标枪,顺着之前幽青光束切割出的净化通道,无视了初啼之螺表面残余的灰痂和搏动的灰白???络,狠狠刺入螺口深处那搏动的七彩光芒核心!
“嗡——昂——!!!”
初啼之螺的潮歌陡然拔高!不再是微弱的新生啼鸣,而是如同挣脱枷锁的远古巨鲸发出的、充满无尽喜悦与力量的咆哮!七彩光芒瞬间暴涨!将笼罩静澜的光柱染成了绚烂的虹色!
光柱中的静澜,身体猛地向上弓起!不再是颤抖,而是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般的剧烈痉挛!她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双眼睛!
不再是人类瞳孔的形态,而是化作了两枚……**不断旋转、流淌着液态幽蓝星光的漩涡**!漩涡深处,倒映着无尽的归墟潮汐、古老的星骸巨鲸、以及……霜牙自爆时那焚尽一切的青金光芒!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浩瀚如星海的威压,混合着初啼之螺磅礴的生之潮汐,如同苏醒的远古神祇,从她娇小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以吾血……唤潮……**镇寂**!”
静澜的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古老而宏大的鲸歌韵律!她额前那燃烧的幽蓝轮纹脱离皮肤,悬浮而起,化作一枚流淌着液态星光的幽蓝符文!符文瞬间放大,如同盾牌般挡在撕扯七彩光柱的灰白飓风之前!
嗤——!
狂暴的灰白飓风撞上幽蓝符文,如同撞上了叹息之壁!粘稠的泥浆巨蟒、螺壳碎片瞬间凝固、崩解!那恐怖的吸力被强行阻断!灰白漩涡巨脸发出无声的暴怒尖啸,向内塌陷的漩涡疯狂加速,试图碾碎这突然出现的屏障!
静澜悬浮在七彩光柱中,幽蓝的漩涡之眸冰冷地“注视”着那张代表熵寂的巨脸。她没有理会潮歌和邓安民,而是缓缓抬起了双手,十指张开,对准了下方剧烈震荡、裂痕遍布的灰白螺冢!更准确地说,是对准了螺冢深处,那引发这一切的寂灭之源!
“归墟潮汐……听吾号令……”她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律令,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初啼之螺的七彩光芒剧烈波动!
“**鲸吞……归寂!**”
轰——!
初啼之螺的七彩光芒瞬间收缩、凝聚!化作一道首径丈许、凝练到极致的七彩光柱,不再是守护,而是带着毁灭性的吞噬意志,顺着静澜双手指引的方向,狠狠贯入灰白螺冢基座那道被霜牙自爆炸开的、最大的裂痕深处!
光柱没入的刹那——
整个灰白螺冢,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猛地……**向内塌陷**!
不是物理的崩解,而是……**法则层面的湮灭与吞噬**!
冢体表面覆盖的厚厚灰痂、搏动的灰白脉络、喷涌的粘稠泥浆……所有被熵寂污染的物质与法则,在七彩光柱的冲刷下,如同烈日下的积雪般飞速消融、湮灭!冢顶那张灰白漩涡巨脸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无声尖啸,庞大的面孔剧烈扭曲、变形,试图挣脱,却被静澜额前悬浮的幽蓝符文死死压制!它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咬住,庞大的熵寂能量被强行从螺冢深处剥离、抽吸,化作滚滚灰白色的洪流,顺着七彩光柱……**逆流而上**!疯狂涌入初啼之螺的螺口!涌入那七彩光芒的核心!
初啼之螺的光芒在吞噬这磅礴熵寂能量的同时,七彩流转得更加璀璨、更加宏大!它不再仅仅是生之潮汐的象征,更成为了一个……**转化与吞噬寂灭的恐怖熔炉**!
整个寂渊之涡都在哀鸣!粘稠的灰白海水被巨大的能量乱流搅动,形成无数致命的漩涡和乱流!骨螺筏在狂暴的震荡中如同怒海中的枯叶,巨大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抓住!”潮歌厉吼,将暗金巨螺狠狠插入濒临解体的骨螺筏中心,喷吐出最后的幽蓝光芒,勉强稳住筏体,同时一把抓住被乱流卷飞的月璃!邓安民则死死抱住一根断裂的肋骨,掌心的潮汐轮痕在极致的能量风暴中疯狂闪烁、灼烧,仿佛随时会被撕裂!
他死死盯着悬浮在七彩光柱中的静澜。她幽蓝的漩涡之眸冰冷无情,操控着那吞噬一切的七彩光柱,如同操控着毁灭与重生的权柄。她额前的幽蓝符文光芒越来越盛,但她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透明,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强行点燃真血泉眼,操控初啼之螺吞噬寂灭本源,每一秒都在燃烧她刚刚复苏的、脆弱的生命根基!
“她在……燃命!”月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吞噬接近尾声。巨大的灰白螺冢如同被抽干了骨髓的巨兽,彻底坍塌、崩解!化作漫天飞散的、失去所有活性的灰白尘埃,缓缓沉入死寂的海床。那张灰白漩涡巨脸在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中,彻底被七彩光柱吞噬、湮灭!整个寂渊之涡的震荡缓缓平息,粘稠的海水似乎都变得“清澈”了一丝,虽然依旧死寂,但那种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却大大减弱。
初啼之螺的光芒缓缓收敛,七彩光柱消失。静澜悬浮的身躯微微一晃,幽蓝的漩涡之眸迅速褪去,重新变回人类的瞳孔,只是那瞳孔深处,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属于远古巨鲸的冰冷与疲惫。额前悬浮的幽蓝符文瞬间黯淡,缩回她的眉心,重新化为一道极其微弱、却稳固存在的轮纹印记。她身体一软,如同断线的风筝,从半空中坠落。
“静澜!”邓安民和潮歌同时扑出!
潮歌更快一步,水流般的身躯接住了坠落的静澜。入手冰凉,气息微弱,但比之前那彻骨的死寂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她体内真血的泉眼并未熄灭,只是燃烧过度,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眠。
骨螺筏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最后的呻吟,彻底解体!巨大的肋骨西散崩飞,缠绕的幽蓝海草光芒熄灭,如同枯萎的藤蔓。
众人随着破碎的筏体残骸,向着下方相对“平静”的死寂海床坠去。
噗通!噗通!
邓安民重重摔在冰冷粘稠的灰白海床上,浑身如同散架。月璃被潮歌护住,落在稍远处,右肩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灰白的泥浆。潮歌抱着昏迷的静澜,水流构成的身躯黯淡了许多,星砂骨屑也失去了光泽。
劫后余生,只有死寂。
邓安民挣扎着坐起,目光扫过这片刚刚吞噬了霜牙、湮灭了螺冢的绝望坟场。灰白的尘埃缓缓沉降,覆盖着无数破碎的螺壳残骸。他摊开手掌,掌心的潮汐轮痕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以及一种……奇异的饱胀感。刚才在极致的能量风暴中,那轮痕似乎被动地、贪婪地吸收了不少逸散的、被初啼之螺转化过的精纯潮汐能量。印记的形态似乎发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边缘多了一圈极其细微的七彩光晕。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指尖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低头看去。
是那根软鞭。鞭身缠绕在断裂的肋骨上,鞭梢,那颗灰白色的狼首吊坠……静静地躺在他手边的灰白泥浆里。
吊坠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内部,那点曾顽强搏动的青金色光点……**彻底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的灰白石质。如同霜牙最后那声咆哮的回响,凝固成了永恒的沉默。
邓安民颤抖着手,将那冰冷的吊坠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石质棱角刺痛了掌心,却比不上心头那如同被生生挖去一块血肉的剧痛。
“霜牙……”月璃踉跄着爬过来,看着邓安民手中那枚彻底石化的吊坠,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灰白的泥浆上,瞬间消失无踪。
潮歌抱着静澜,默默走到他们身边。他低头看着静澜苍白沉睡的面容,又看向邓安民手中那枚死寂的吊坠,最后目光投向这片归于死寂的废墟深处。他那由水光骨屑构成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沉淀着比归墟更深沉的悲怆与疲惫。
“守潮人……终焉于此……”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风吹过荒芜的坟茔,“寂灭之影的投影虽灭……然其根……仍在……”
邓安民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潮歌:“根?在哪?!”
潮歌缓缓抬起手,指向这片灰白死寂海床的中心,那片刚刚吞噬了巨大螺冢的凹陷区域。那里的灰白泥浆如同粘稠的沥青,缓缓蠕动着,散发出比周围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死寂**气息。
“寂灭之影……非无根之萍……”潮歌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冰冷,“它源于……**失衡**。”
“轮枢初定,动、静、混沌三者维系平衡,归墟潮汐流转不息。然……”他抬头,望向众人头顶那片被灰白死域海水阻隔、无法看见的天穹,“……三重轮枢……其力不均……动之轮……过盛……静之轮……被压制……混沌……躁动不安……”
“此消彼长……轮律根基……出现……无法弥合的……**裂隙**……”潮歌的目光落在邓安民掌心的潮汐轮痕上,“……寂灭之影……便是自那失衡的裂隙中……滋生……壮大的……归墟之‘疽’!螺冢……只是它侵蚀显现的第一块腐肉……而它的根……扎在……”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一字一句地说道:
“**归寂海眼**——那轮律裂隙……在归墟深处的……具象化……亦是……一切寂灭的……源头……”
归寂海眼!轮律失衡的裂隙!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邓安民。他想起天穹上那三道轮轨边缘细微的灰白轮痕,想起静渊之锚裂痕深处被熵寂侵蚀的古鲸残魂,想起霜牙在自爆前那穿透一切的悲怆狼嚎……原来,他们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毁掉的,不过是一个被“疽”感染的“腐肉”!那真正的病灶,那名为“归寂海眼”的轮律裂隙,依旧如同毒瘤般扎根在归墟深处,源源不断地滋生着寂灭!
静澜在潮歌怀中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幽蓝的轮纹在她眉心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呼应着这残酷的真相。
邓安民低头,看着掌心中那枚冰冷死寂的狼首吊坠,看着那布满裂痕的灰白石质。霜牙最后的守护,静澜燃命的净化,换来的只是一个喘息的机会。而下一个战场,那名为“归寂海眼”的终极深渊,己在脚下这片死寂的灰白泥浆深处,向他们张开了无声的巨口。
他紧紧攥着吊坠,粗糙的石棱刺破掌心,鲜血混合着灰白的泥浆渗出。那痛楚,如同烙印,刻下了无法回头的宿命。潮汐轮痕在掌心灼热地搏动,仿佛在低语着来自深渊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