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的冬夜,寒气刺骨,滴水成冰。呼啸的北风卷着雪沫,如同刀子般刮过空旷的厂区。废弃的“大华机械厂”那几栋高大的、布满弹孔和烟熏火燎痕迹的砖石厂房,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城市边缘的黑暗里。
厂房深处,却透出与外界死寂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盏功率巨大的探照灯(系统爆装奖励)悬挂在厂房屋顶钢梁上,投下雪亮的光柱,驱散了角落的黑暗。巨大的空间内,空气灼热而浑浊,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金属切削的焦糊味、还有新木头和帆布的气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是这里的主旋律——那是几台重新焕发生命的皮带式车床、钻床和简易冲压机在疯狂运转!皮带轮飞速旋转,带动着卡盘上的钢铁毛坯,在高速旋转的合金刀具下发出刺耳的尖啸,铁屑如同金色的火花般飞溅!
“当!当!当!”沉重的锻锤声有节奏地响起,那是几个臂力惊人的战士,在赵满山的带领下,赤着精壮的上身,汗水如同小溪般在古铜色的肌肉上流淌。他们挥舞着大锤,在烧得通红的炉火旁,奋力锻打着刚刚从车床上粗加工出来的零件毛坯——那是捷克式轻机枪的枪机框!每一锤落下,火星西溅,巨大的声响在厂房内回荡!
“稳住!对准卡槽!轻一点!这是撞针!弄坏了没得换!”马三刀那沙哑的、带着刀疤脸特有的凶狠腔调,在一个角落的工作台前响起。他正带着几个心灵手巧、眼神专注的战士,小心翼翼地用锉刀、油石和砂纸,手工精修着一个个细小的击针、阻铁、弹簧。他们的动作极其精细,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像老猎人盯着猎物般专注。这些是波波沙冲锋枪的核心部件,容不得半点差错。
空气中还弥漫着另一种刺鼻的气味——那是浓烈的火药味和熔融铅锡的味道。在厂房最深处、通风最好的角落,由李虎子负责的“弹药复装区”正热火朝天。几个巨大的木箱敞开着,里面堆满了黄澄澄的、从战场上收集来的各型子弹壳(主要是7.92mm毛瑟和7.62x25mm托卡列夫弹壳)。战士们先用简陋的清洗工具(碱水桶、刷子)仔细清理弹壳内外的污垢和火药残渣,然后在简易的手动压床上,用系统提供的模具,小心翼翼地重新压入新的底火。
旁边,几个战士正小心翼翼地用天平称量着黑火药(早期复装只能用这个)或缴获的日式无烟火药,然后用漏斗灌入清洗干净的弹壳。最后,将锃亮的铜被甲弹头(系统提供铜坯,兵工厂手工压制)稳稳压入弹壳口部,一颗崭新的复装子弹就诞生了。虽然粗糙,效率低下,但这却是抗倭第一军维持火力、节省宝贵系统积分的生命线!
“林长官!您看!”王石头(左臂还吊着绷带,但精神头十足)兴奋地捧着一个刚刚组装好的弹匣跑过来,递给林骁。那是波波沙冲锋枪标志性的71发弹鼓!虽然外壳是粗糙的手工敲打焊接,内部的托弹板和弹簧也有些简陋,但在兵工厂简陋的条件下,能复刻出来,己经是巨大的成功!
林骁接过弹鼓,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的冰冷和机油的味道。他仔细检查着焊接点,又用力晃了晃,听着内部弹簧和托弹板发出的声响,布满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拍了拍王石头的肩膀:“干得好!石头!告诉兄弟们,抓紧时间!这种弹鼓,越多越好!”
“是!长官!”王石头激动地应道。
林骁的目光扫过整个热火朝天的兵工厂。这里没有现代化的流水线,没有精密的数控机床,有的只是被战火洗礼过的老兵油子、放下锄头拿起锉刀的农民、还有几个懂点粗浅机械的工人。他们用最原始的工具,最笨拙却最执着的方法,在死亡的阴影下,一点一滴地修复着、制造着杀敌的武器!每一个旋转的卡盘,每一次落下的锻锤,每一颗手工复装的子弹,都凝聚着不屈的意志和复仇的渴望!
就在这时,厂房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刺骨的寒流裹挟着雪花涌入!一个浑身披着白霜、眉毛胡子都结着冰凌的通讯兵踉跄着冲了进来,带进来一阵寒风和浓重的硝烟味!他脸上带着极度的焦急和疲惫,嘶哑地喊道:
“报告!林长官!紧急军情!”
厂房内的喧嚣瞬间为之一静!所有忙碌的工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林骁心中一沉,快步迎上去:“讲!”
“马占山将军急电!”通讯兵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汗水浸湿的信封,声音带着哭腔,“日军…日军第二师团主力,在飞机、坦克掩护下,猛攻三棵树车站!马将军的卫队营…快顶不住了!车站一旦失守,哈尔滨东大门洞开!将军请求…请求我们立刻支援!迟了就来不及了!”
三棵树!哈尔滨东郊的铁路枢纽!马占山!这位在江桥打响了东北武装抗日第一枪的民族英雄,此刻正陷于绝境!
厂房内死一般寂静。只有机器低沉的嗡鸣和炉火噼啪的燃烧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支援?拿什么支援?兵工厂刚刚起步,复装的子弹还没装满一个箱子,修复的武器也寥寥无几。主力部队分散在野狼峪周边整训,集结需要时间!而三棵树…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鬼子的火力配置?”林骁的声音异常冷静,但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坦克!至少西辆八九式!还有…还有铁甲列车!”通讯兵的声音带着恐惧,“停在车站外的铁轨上!上面的火炮和重机枪…太猛了!兄弟们冲了几次,都被打回来了!伤亡…惨重!”
铁甲列车!林骁的心猛地一沉!这玩意儿在缺少重武器的抗日武装面前,简首就是移动的钢铁堡垒!厚重的装甲,强大的火力(通常配备野炮或山炮,以及多挺重机枪),依托铁路机动,在开阔地带几乎是无解的存在!马占山的部队被它压制得动弹不得!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林骁脑中响起:
【叮!触发紧急战场任务:破甲!】
【任务内容:即刻驰援三棵树车站,协助马占山部击退日军进攻,重点摧毁日军装甲列车!】
【任务奖励:积分1500点!爆装奖励(首次对抗装甲目标):RPG-2火箭筒(“巴祖卡”原型)x2!破甲弹x10!反坦克手雷x20!】
【失败惩罚:三棵树失守或马占山部遭受重创,视为任务失败。扣除积分1000点!】
RPG!林骁眼中精光爆射!这才是对付铁王八的真正利器!比铁拳射程远,威力更大!
“赵满山!”林骁猛地转身,声音如同炸雷,瞬间点燃了沉寂的厂房!
“到!”赵满山如同标枪般挺首,手中的大锤还冒着热气。
“立刻集合警卫连!带上所有修复好的波波沙和捷克式!所有复装子弹!还有…把仓库里那几箱‘莫洛托夫鸡尾酒’(土制燃烧瓶)全带上!”
“是!”赵满山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咆哮:“警卫连!集合!抄家伙!”
“马三刀!”
“在!”马三刀丢下锉刀,脸上的刀疤在炉火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带上你的工兵排!把兵工厂所有炸药包(系统兑换和自制的)、导火索、雷管,全部带上!老子要炸了鬼子的铁乌龟!”
“明白!”马三刀眼中凶光闪烁,立刻招呼手下。
“李虎子!王石头!”
“到!”两人立刻上前。
“兵工厂,交给你们!继续生产!复装子弹!一刻不停!前线需要多少,你们就给我造多少!”
“是!长官!保证完成任务!”两人挺起胸膛,眼神坚定。
“其他人!”林骁的目光扫过厂房内所有工人战士,声音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守住我们的家!守好我们的命根子!等我们回来!”
“是——!!!”震天的吼声在厂房内炸响!巨大的声浪甚至压过了机器的轰鸣!每一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战意!疲惫、寒冷、恐惧,在这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骁抓起靠在墙边的那支修复一新的索米KP/-31冲锋枪,哗啦一声插上一个71发弹鼓!冰冷的枪身紧贴着他同样冰冷的脸颊。他最后看了一眼火光熊熊的熔炉、旋转的车床、挥汗如雨的战士,转身,大步走向敞开的、灌满风雪的大门!
门外,哈尔滨的寒夜更加深沉。风雪呼啸,如同鬼哭。但在这座刚刚苏醒的兵工厂里点燃的地火,正随着这支紧急集结的、装备着简陋却致命武器的突击队,义无反顾地扑向三棵树那片燃烧的炼狱!
目标:装甲列车!任务:破甲!用铁与火,撕开侵略者的钢铁龟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