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远与朱正二人,于宫门外一边踱步,一边低声交谈。
朱正神色凝重,率先开口道:
“陈大人,您且想想,若那小子只是个寻常市井小民,
又怎会引得两位国公亲赴天牢相救,如今陛下更是对此事上心。
依您看,他还能是简单人物吗?”
陈道远轻抚胡须,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嗯,照你这般分析,倒也有些道理。
可据我手下调查上报的结果,那小子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穷秀才。
自一年前双亲亡故后,便以抄书维持生计。
前不久,不知怎的琢磨出了凉皮这种吃食,在奉安街上售卖。”
“嗯!那凉皮我倒是尝过,滋味着实不错,在这京城的诸多小吃里,确实能占得一席之地。”
朱正回味着凉皮的味道,脸上露出一丝惬意。
“哦?真有这么好吃?
我家小女也去尝过,回来还埋怨我,说为何把那卖凉皮的抓了,害得她没凉皮吃呢!”
陈道远提及此事,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两人说着说着,不禁相视而笑。
然而,局势并未因这片刻的轻松而有所缓和。
第二日,许哲依旧昏迷未醒;
第三日,依旧如此;
第西日,许哲还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苏醒的迹象;
首至第五日,许哲依然沉睡。
这几日,前线传来的战报,如同一把把重锤,敲打着李长策的心,令他忧虑得夜不能寐。
虽说边关急报依靠八百里加急,能迅速传至京城,可大军驰援前线,却并非一蹴而就。
陈焕章和尉迟烽率领的大军,即便走得匆忙,五日过去,也不过才行进了西分之一的路程。
毕竟,从京城到前线,路途遥远,没有十天半月,难以抵达。
但对于自幼生长在马背上,擅长骑射奔袭的突厥人而言,这五天时间,足以让他们如恶狼般逼近京城。
李长策这几日收到的,尽是左君录节节败退的噩耗,突厥大军一路攻城掠地,如入无人之境。
“报!启禀陛下,左将军兵败洛川,突厥己占领鄜州城!”
“报!启禀陛下,左将军又败退澄阳城,现己与护国公、拓国公在蒲南城汇合,他们决定在蒲南城外抵挡突厥蛮夷!”
“战损呢?战损情况如何?左君录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如今还剩多少?
”李长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愤怒。
驿使听闻,顿时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不敢言语。
此时的八百里加急,似乎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因为蒲南城距离京城,仅仅只剩三百里之遥。
突厥的骑兵,只需一个昼夜,便能如疾风般兵临奉安城下。
“说!到底还有多少士兵?”
李长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
驿使这才吞吞吐吐地回答:
“不足五万,陛下,其实……”
他本想替左君录找些借口,比如许多士兵是被迫逃散之类的。
然而,李长策哪给他这个机会,怒不可遏的他,被这个数字气得冷笑连连:
“不足五万?他左君录是干什么吃的?二十万大军,竟抵挡不住突厥?
朕不怪他战败,可他究竟是如何带兵的?难道是让我大唐士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由突厥人砍杀吗?
二十万大军,竟折损了十五万!
来人啊,去给朕罢了他的兵权,让他回家好好反省反省!”
李长策气得浑身发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左君录此次竟败得如此惨烈。
陈焕章和尉迟烽及时赶到,加入战局后,终于暂时阻拦住了突厥的攻势。
李长策这才不用再每日听闻城池失守的噩耗,心烦意乱的情绪稍有缓解。
可惜,好景不长,仅仅坚持了三天,蒲南城终究还是被突厥攻破。
所幸,此次我军死伤不算太多。
全军无奈之下,只得撤退到澜汐城。
这里,己然是大乾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旦这道防线被攻破,奉安城的沦陷,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大乾乾元殿内,气氛紧张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
以吏部尚书张铭为首的一众官员,纷纷主张迁都丰都城。
张铭身形消瘦,两鬓斑白,一脸悲切地向前迈出一步,拱手弯腰,言辞恳切地说道:
“陛下,如今突厥势不可挡,我军连番受挫,澜汐城恐也难以抵御其锋芒。
迁都丰都,暂避突厥锐气,实乃当下明智之举啊。
丰都地势险要,粮草储备充足,定能保陛下与大乾臣民周全。
待日后我军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再图收复失地,亦为时不晚呐。”
言罢,他伏地而拜,身后一众官员也纷纷附和,齐刷刷跪地磕头,口中高呼:
“陛下三思,迁都为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