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阳台的防盗网时，文远正在厨房给文清热牛奶。温以宁发来的消息在手机屏幕上跳动，说她买了文清念叨很久的草莓蛋糕，正往这边来。文远看着消息，嘴角不自觉上扬，锅铲差点撞翻玻璃奶瓶。
“爸爸，温阿姨真的会来吗？”文清趴在餐桌旁，小手指着日历上画的草莓图案。自从上次在幼儿园喊出“妈妈”，她便理所当然地把温以宁划进了家人范畴，每天放学都要问上三遍“温阿姨什么时候来”。
“嗯，马上就到。”文远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星星杯，想起昨晚温以宁在便利店外的拥抱，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确定关系后的这几天，两人像揣着蜜糖的孩子，连空气都甜得发腻，却唯独没提过“未来”二字。
门铃响起时，文清像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温以宁提着蛋糕盒走进来，发梢还沾着夜露，看见文远时眼睛弯成月牙：“清清，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草莓蛋糕！”文清欢呼着接过，鼻尖凑近盒子猛嗅。
温以宁换鞋时，文远注意到她手里还提着个帆布包，鼓鼓囊囊的。“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他接过包，触手微沉，像是装着书本和衣物。
“哦，”温以宁眼神闪烁了一下，把蛋糕递给文清，“先吃饭吧，我炖了汤。”她转身走进厨房，刻意避开了文远的目光。
餐桌上，文清小口挖着蛋糕，时不时给温以宁投喂一勺。文远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心里暖烘烘的，却总觉得温以宁今天有些不对劲。她几次欲言又止，夹菜的手都显得有些僵硬。
“以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文远终于忍不住开口。
温以宁舀汤的动作顿住，汤匙在碗里划出细小的涟漪。文清好奇地抬头，嘴里还含着蛋糕：“温阿姨怎么了？”
“没什么，”温以宁放下汤匙，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文远，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文远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紧张。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你说。”
温以宁的脸颊泛起红晕，目光落在文清身上，又迅速移开：“我在想，我能不能……搬过来住？”
空气瞬间凝固。文清挖蛋糕的手停在半空，睁大眼睛看看温以宁，又看看文远。文远愣住了，大脑有几秒的空白，首到温以宁不安地绞着手指，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搬……搬过来？”
“嗯，”温以宁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想了很久，清清马上要上小学了，需要人辅导功课，你平时工作也忙，我搬过来的话，能帮你分担一些。而且……”她顿了顿，耳根红得像熟透的草莓，“我租的公寓快到期了，正好……”
文远看着她紧张到结巴的样子，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不是没想过同居，自从确定关系后，这个念头就时常冒出来，但他怕吓到温以宁，更怕文清一时无法接受。没想到，先开口的会是她。
“爸爸，温阿姨要和我们一起住吗？”文清突然插话，小脸上满是期待，“那我是不是可以每天都吃到温阿姨做的草莓蛋糕了？”
温以宁被孩子的话逗笑了，紧张的情绪消散了些。她伸手摸了摸文清的头：“只要清清乖，每天都有蛋糕吃。”
文远看着温以宁温柔的侧脸，又看看文清兴奋的样子，心里的顾虑渐渐融化。他想起无数个加班的夜晚，温以宁默默陪在办公室改稿；想起文清生病时，她跑前跑后照顾的模样；想起昨晚她在幼儿园据理力争的背影……这个女人早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生活，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真的想好了？”文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和我们住一起，可能会很麻烦，清清很调皮，我有时候也笨手笨脚……”
“我想好了。”温以宁抬起头，眼神坚定，“文远，我不是一时冲动。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清清也需要一个更完整的家。”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
“没有！”文远急忙打断她，生怕她反悔，“我是说，我觉得很好，真的很好！”他看着温以宁惊讶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先提出来。”
文清突然拍着桌子欢呼：“太好了！温阿姨要和我们住一起了！我可以告诉小晓，我也有妈妈了！”
温以宁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伸手抱住文清，声音带着哽咽：“嗯，妈妈以后每天都陪着清清。”
文远看着相拥的两人，心里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他站起身，走到温以宁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欢迎加入我们这个小家庭，温以宁同志。”
温以宁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笑了：“谢谢接纳，文远同志。”
那晚，三人一起收拾了客房。温以宁的帆布包里果然装着衣物和设计手稿，文远帮她把衣服挂进衣柜时，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文清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一会儿指着墙壁说“这里要贴温阿姨的画”，一会儿又说“妈妈的床要挨着我的床”。
“清清，”温以宁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她，“以后要叫我‘妈妈’，知道吗？”
“嗯！妈妈！”文清用力点头，在温以宁脸上亲了一口。
文远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心里踏实又温暖。他想起大哥文天明说过的话：“喜欢就去追，别让自己后悔。”如今看来，大哥说得对。
睡前，文远送温以宁到客房门口。走廊的灯光柔和，映着两人微红的脸颊。
“今天……谢谢你。”温以宁低头绞着衣角，“我以为你会觉得太突然。”
“不突然，”文远看着她，眼神温柔，“我只是觉得，我何德何能，能遇到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早就想过，要是你能住进来就好了。”
温以宁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真的？”
“真的。”文远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温以宁点点头，走进房间。关门前，她回头对文远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文远站在原地，首到房门轻轻合上，才转身回房。路过文清的房间时，他听见里面传来文清小声的嘀咕：“妈妈来了，以后再也没人说我是野孩子了……”
文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欣慰。他推开门，看见文清抱着温以宁送的兔娃娃，己经睡熟了。他替女儿掖好被角，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回到自己的房间，文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温以宁的到来，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和文清的世界。他知道，从今晚起，这个家真正完整了。
窗外的月光温柔如水，洒在阳台上的多肉植物上。文远拿起手机，给大哥发了条消息：“哥，以宁搬过来住了。”
很快，文天明回复了两个字：“好事。”后面跟着一个难得的笑脸表情。
文远笑了，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明天醒来，身边会有温以宁的呼吸声，餐桌上会有她煮的早餐，文清会抱着她的腿喊“妈妈”。
这平凡而温馨的一切，曾经是他不敢奢望的梦，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握在了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