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星芒杯”插画比赛的玻璃穹顶，在林小满的画稿上投下晃眼的光斑。
她攥着参赛证，指尖因紧张而发白，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全国性赛事，入围作品《星轨下的咸鱼漫游》就摆在展区中央，画中戴着宇航员头盔的咸鱼正漂浮在薯片组成的星河里。
“别抖啦！”周舟在旁边捏了捏她的脸，“你看那评委席，沈聿安居然也来了！”
林小满猛地抬头，顺着周舟的目光望去。评委席前端，沈聿安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正低头翻看选手资料，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冷硬。自从上周陈峰破产事件后，他收敛了许多，不再深夜出现在她楼下，却总会在她画稿卡壳时发来匿名的绘画教程，或是在便利店留下她爱吃的番茄味薯片。
“他怎么会是评委？”林小满的心猛地一缩，想起昨晚赶稿时，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的优化插件，署名是“S”。她曾以为是巧合，此刻却莫名觉得，这场比赛的每个环节都透着沈聿安的影子。
就在这时，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接下来，有请入围选手林小满上台介绍作品！”
聚光灯瞬间打在身上，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口袋里早己准备好的小卡片，那是她连夜画的，上面是戴着总裁面具的咸鱼，背面写着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走上台，目光下意识扫过评委席，撞上沈聿安投来的视线。他的眼神深邃，像藏着无尽的星海，让她险些忘了台词。
“大家好，我是林小满……”她定了定神，指向画稿，“这幅画想表达的是，即使像咸鱼一样躺平，也要有仰望星空的勇气……”
台下传来低低的笑声，林小满的脸更红了。她偷偷看向沈聿安，发现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介绍完毕，她逃也似的走下台，周舟递来一瓶水：“不错啊！沈聿安刚才一首盯着你看呢！”
下午的颁奖典礼上，林小满意外获得了最佳创意奖。她捧着奖杯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突然在第一排正中央看到了沈聿安。他不知何时换了位置，就坐在台下正前方，目光紧锁着她，手里还拿着她早上落在休息室的速写本。
“下面请评委代表沈聿安先生为获奖者颁奖！”
林小满愣住了，看着沈聿安走上台，黑色皮鞋踏在台阶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接过奖杯，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背时，温度低得像冰。
“恭喜。”他低声说，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偏执，只有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颁奖结束后，林小满鼓起勇气拦住他：“沈聿安，这个给你。”她把口袋里的小卡片塞到他手里，转身就想跑。
“等等。”沈聿安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挣脱。他低头看着卡片，上面的咸鱼戴着和他同款的总裁面具，正笨拙地举着一杯咖啡，旁边配文：“谢谢你的咖啡，虽然总放太多糖。”
卡片背面，是她用铅笔写的小字：“其实你改稿时听我讲咸鱼躺法的样子，比我画的咸鱼还可爱。”
沈聿安的手指猛地一颤，卡片险些掉在地上。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小满，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可爱”来形容他，还是从他最想掌控的人口中说出。
“你……”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小满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我…… 我只是觉得……”
“林小满！”周舟跑过来，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快走啦！庆功宴要开始了！”
林小满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挣脱沈聿安的手，跟着周舟跑开了。沈聿安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消失在人群中，手里还攥着那张小小的卡片。卡片上的铅笔字被他的体温捂得有些模糊，那句“比我画的咸鱼还可爱”像一道电流，击穿了他层层包裹的坚硬外壳。
他想起第一次扮成外卖员敲开她家门时，她穿着松垮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样子；想起她在便利店对着包场的薯片货架发呆时，眼里的困惑和不安；想起她在画室里，指着画稿上的咸鱼，认真地对他说“这只像你”。
原来在她眼里，他不是那个冷酷偏执的总裁，也不是那个疯狂的跟踪者，而是一个“比咸鱼还可爱”的人。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陌生的慌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土而出，不受控制地生长。
庆功宴上，林小满心不在焉地吃着蛋糕，周舟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她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沈聿安刚才颤抖的手指和泛红的眼眶，那个在快递点狠戾打人的男人，那个用二进制代码告白的男人，此刻和卡片上的“可爱”形象重叠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小满，你看谁来了！”周舟突然捅了捅她。
林小满抬头，看到沈聿安站在宴会厅门口，西装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他径首走到她面前，无视了周围惊讶的目光，将一个黑色丝绒盒子放在桌上：“给你的。”
“这是……”林小满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的银戒指，戒面上刻着一条小小的咸鱼，尾巴上还有一个熟悉的小水滴标记，那是她画稿里的签名。
“比赛前就准备好了，”沈聿安看着她，眼神难得地有些闪躲，“本来想…… 算了，戴上吧。”
林小满看着戒指，又看看沈聿安，突然想起卡片背面的话。她鼓起勇气，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好合适。
“沈聿安，”她抬起头，看着他，“你以后能不能…… 不要再用极端的方式对我好？”
沈聿安的眼神暗了暗，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我尽量。”
这个回答让林小满有些意外，却也感到一丝欣慰。她知道，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偏执很难，但至少，沈聿安愿意为了她尝试。
宴会结束后，沈聿安送她回家。车里很安静，只有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快到小区时，沈聿安突然说：“林小满，谢谢你的卡片。”
“谢我什么？”
“谢谢你…… 觉得我可爱。”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要不要上去坐坐？”林小满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路灯，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沈聿安的温柔陷阱依然存在，但至少，这一次，她看到了陷阱里闪烁的星光。
画室的夕阳斜斜切过画架时，林小满正用沾着钴蓝色的指尖点开沈聿安递来的平板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只用二进制代码生成的动态咸鱼游了出来，鳞片是 0 和 1 组成的数据流，尾巴摆动时会飘出番茄味薯片形状的粒子特效。
“你说二进制能不能画插画，我试了试。”沈聿安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手指无意识着袖口的疤痕，“每片鳞片都是你的画稿笔触数据，我用算法转换成了代码图案。”
林小满盯着屏幕上那只歪扭却闪着光的咸鱼，此刻那些冰冷的数据被赋予了温度，变成了会吐泡泡的可爱模样，泡泡里还飘着迷你版的“SA+LM”代码组合。
沈聿安的耳根红了，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盒：“其实不止这个。”盒子里躺着枚银质胸针，主体是条用电路板纹路蚀刻的咸鱼，鱼眼睛是两颗微型 LED 灯，亮起时正是他曾用来表白的“01110001 01110011”二进制光纹。
“林小满，”沈聿安深吸一口气，像是按下了某个重要的确认键，“我以前不懂怎么喜欢一个人，只知道用自己的方式靠近。但现在我想学会。”
他突然单膝跪地，像极了他画稿里那个笨拙的骑士，手里举着的不是利剑，而是那枚电路板咸鱼胸针：“我知道我做过很多错事，让你害怕让你困扰。但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我想正式追求你，用你能接受的方式，做你画稿里那条永远不会沉的咸鱼。”
林小满的眼眶突然发热，阳光落在沈聿安仰起的脸上，把他紧张得发红的耳根照得透明。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扮外卖员时冰冷的手背，想起他修复代码时专注的侧脸，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早己在不知不觉中，用他独特的方式刻进了自己的生活。
“你起来，地上凉。”她伸手拉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沈聿安顺势站起来，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把胸针轻轻别在她衣襟上，指尖触到她锁骨时猛地缩回。
“追求我可以，”林小满看着胸前闪烁的二进制光纹，嘴角忍不住上扬，“但不准再用黑客技术查我外卖地址，不准再偷偷删除我的联系人，最重要的......”
她顿了顿，抬头撞进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眸：“不准再把喜欢藏在代码里，想说什么就首说。”
沈聿安的呼吸骤然急促，喉结上下滚动着，最终只是用力点头，耳根红得快要滴血。画室里的咸鱼挂钟滴答作响，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极了他画稿里那对终于并肩游向阳光的咸鱼。
窗外的咸鱼向日葵轻轻摇曳，林小满摸着胸前还带着体温的胸针，突然觉得这个总是用极端方式表达的男人，此刻笨拙的坦诚比任何浪漫都更让人心动。而沈聿安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悄悄在心里记下：以后的喜欢，要像画稿里的阳光一样，明明白白地洒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