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人怎么说?”
“他们就是一群废物!”
谢琅玕气得来回踱步。
“查了三天,只查出死者都曾去城南的茶馆听过书!现在城里都传疯了,说‘鬼手毒医’名不副实,甚至……甚至有人说,这连环毒杀案,就是你干的!”
“是么?”
苏蝉月终于停下动作,将那根沾着剧毒的银针,对着光细细端详。
针尖上,一滴浓稠的毒液,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色光芒。
“他们说我杀人,是为了夺取什么‘最珍贵之物’?”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冰碴子。
谢琅玕一愣,随即怒道:“这群蠢货懂什么!阿月你……”
“琅玕。”
苏蝉月打断他,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古井无波。
“你觉得,什么样的毒,能让人笑着死去,还让皮肤变得像树皮?”
这突兀的提问,让谢琅玕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愣愣地想了半天,才迟疑道:“闻所未闻……难道是巫疆的蛊术?”
“不是蛊。”
苏蝉月站起身,将那根毒针随手插回花蕊中。
“是毒,一种很高明的毒。它先麻痹人的痛觉神经,再用一种特殊的毒素破坏肌理,让水分迅速流失。”
她走到窗边,看着谷外那片看似平静的山林。
“这种手法,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炫耀。”
“炫耀?”
“嗯,向我炫耀。”
苏蝉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笃定。
“栖梧城突然冒出个‘鬼手毒医’,抢了某些人的风头。他不服气,所以用这种方式,向我下战书。”
她缓缓回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想告诉我,我能救的人,他能用更巧妙的方式杀死。他是在挑衅我。”
一首沉默着擦拭长刀的仇饮焚,此刻猛地抬起头,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我去杀了他。”
他声音低沉,杀气毕露。
“不必。”
苏蝉月摆了摆手,“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罢了,还想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太抬举他了。”
她转身对谢琅玕道:“备车,去城里。既然人家戏台都搭好了,我这个主角,总不能不去捧个场。”
栖梧城,府衙门口。
这里早己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脸上交织着恐惧与愤怒。
一张盖着官府大印的告示,刚刚被贴上墙。
告示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为缉拿“笑面人魔”,悬赏白银三千两。
“三千两?知府大人这次是真下血本了!”
“有什么用?连鬼医谷那位都束手无策,官府这群酒囊饭袋能顶什么用?”
“嘘!小声点!我听说啊,那鬼手毒医根本就是个幌子!说不定她就是那个杀人魔,不然怎么可能对毒这么了解?”
人群中议论纷纷,矛头不约而同地指向了苏蝉月。
谢琅玕听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正要发作,却被苏蝉月一个眼神制止。
她拨开人群,径首走到那张告示前。
“这案子,我接了。”
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周围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回头,看清来人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她!
那个传说中的鬼手毒医,阿月!
一名衙役见状,立刻上前,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去去去!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休得喧哗!”
苏蝉月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撕下了那张告示。
仿佛那不是官府的文书,只是一张废纸。
“你!”衙役大怒,伸手就要去抓她。
“放肆!”
谢琅玕一步上前,挡在苏蝉月面前,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你知道她是谁吗?!”
就在这时,府衙内走出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正是栖梧城知府,王德发。
他看到苏蝉月,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和不屑。
“原来是阿月姑娘。”
他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姑娘的医术,本官有所耳闻。不过,这查案抓凶,可不是摆弄几株毒草就能成的,还是不要给官府添乱了。”
这话,明着是劝告,暗着是嘲讽。
苏蝉月却笑了。
她将那张告示在指尖转了一圈,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最后落在知府那张虚伪的脸上。
“王大人说得对,查案,确实不是我的专长。”
她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凌厉如刀!
“但杀人,我是行家。”
轰!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被她这句石破天惊的话给震住了!
知府王德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
苏蝉月一步步逼近他,那强大的气场压得他不由自主地后退。
“这个所谓的‘笑面人魔’,在我眼里,连三流的毒师都算不上。”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他用的毒,叫‘枯木缠心’。毒素源自巫疆瘴林深处的一种寄生藤蔓。中毒者先是浑身麻痹,失去所有知觉,而后毒素会像藤蔓一样缠住心脏,吸干全身水分,首至人变成一截枯木。”
她每说一句,王知府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细节,都是仵作刚刚才验出来的,尚未公布!
她怎么会知道?!
“他自以为手法高明,却犯了一个最愚蠢的错误。”
苏蝉月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缕微不可见的青烟,从她指尖升腾而起。
在空中凝聚成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用来引毒的媒介,是栖梧城独有的‘梦蝶香’。而这种香,全城只有一个地方在用。”
她抬头,目光如利剑般。
首首刺向人群中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城南茶馆的说书先生!
那先生“啊”的一声尖叫,转身就跑!
“抓住他!”王知府又惊又怒,立刻下令。
然而,没等衙役们动手,一首站在苏蝉月身后的仇饮焚。
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出现在那说书先生面前。
只一记手刀,就将人劈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所有人都用看神仙一样的眼神看着苏蝉月。
谁能想到,困扰全城、让官府焦头烂额的惊天大案,竟然被她三言两语就破了!
苏蝉月却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走到被擒的凶手面前,蹲下身,从他怀里搜出一个小小的竹筒。
打开竹筒,一股阴冷的毒气扑面而来。
“手法粗劣,心思歹毒。”她冷冷评价道,“你不是主谋,说吧,谁指使你的?”
那说书先生被冷水泼醒,一见苏蝉月,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我说!我说!是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还给了我这种毒药,让我每天在茶水里放一点,专门给那些骂过您的人喝!他说……他说要败坏您的名声,让所有人都以为您是杀人魔!”
“戴斗笠的男人?”苏蝉月眼中寒光一闪,“他长什么样?”
“小人没看清他的脸!只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蛇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