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小心！”
年轻男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西装下摆带起的风把路边的落叶卷成旋涡。他拽着轮椅的动作堪称专业拔河选手，轮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险险避开那根摇摇欲坠的电线杆。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电线杆轰然倒下，地面震得黎景一个趔趄，扬起的尘土里混着一股陈年腐臭味，呛得他首咳嗽。
“这电线杆子是从宋朝穿越来的吧？比我家祖传的老坛酸菜还酸爽！早知道随身带个防毒面具，现在也不至于被熏成行走的表情包！建议市政局给这电线杆颁发个‘年度最敬业恐怖道具奖’！”
“我没事。”老奶奶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门。
她缓缓转动轮椅，金属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仿佛在为接下来的惊悚片配乐。
黎景盯着轮椅上的老人，突然感觉喉咙发紧——那原本应该是眼窝的地方，此刻空荡荡地凹陷着，两团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诡异地闪烁，像极了深夜蹲在草丛里的野猫，却比野猫的眼神多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更惊悚的是，她嘴角的皱纹里还卡着半截干枯的指甲，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脖颈处的皮肤褶皱间隐隐渗出黑色黏液。
“今晚我要挖了你们的眼睛！”
老奶奶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不明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她先戳了戳自己发着绿光的眼窝，又对着黎景的眼睛狠狠比划了个抓握的动作，那手势让黎景瞬间脑补出自己变成无眼怪的画面。
“不是吧阿婆！咱们无冤无仇，何必玩这么硬核的‘眼部SPA’？我这卡姿兰大眼睛可是花了十八年才长出来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推荐个美妆博主，犯不着亲自下场当‘人体雕刻师’啊！难道你是‘眼球收藏家’？我这眼睛又小又普通，不如去追大熊猫，人家那黑眼圈多有特色！”
他双腿发软，感觉膀胱都快失守，转身就跑，拖鞋在地上甩得“啪嗒啪嗒”响，活像在跳滑稽的逃生踢踏舞。慌乱中还被自己的裤脚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嘴里还嘟囔着。
“连裤子都来落井下石，等我出去就把你捐给丐帮！再给我使坏，下次首接改造成拖把！”
刺耳的笑声像潮水般追着他的后脑勺，黎景感觉每一根头发丝都竖了起来，仿佛要挣脱头皮去投奔自由。
不知跑了多久，他一头栽进黑暗，等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西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睡衣被冷汗浸得能拧出水来，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床头的闹钟显示凌晨三点，时针分针像两根阴森的指针，指向他的心脏。天花板上的吊灯在轻微摇晃，投下的阴影在墙壁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谢天谢地，原来真是做梦！”
还没等他松口气，突然感觉怀里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块冰冷的石头。低头一看，黎景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一个巴掌大的洋娃娃正安静地躺在他怀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僵硬得像是被502胶水固定住，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
更诡异的是，洋娃娃蓬松的卷发间沾着细小的沙粒，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往下掉，在睡衣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黎景注意到娃娃脖颈处还系着根褪色的红绳，绳结上隐约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标记。
娃娃的右手掌心朝上，赫然印着一个暗红指印，形状与老奶奶的枯手分毫不差。
“啊！这是哪个缺德鬼往我梦里塞的‘惊喜大礼包’？！这娃娃怕不是从《招魂》片场顺出来的道具！该不会是在二手平台买的‘凶宅大甩卖’特惠款吧！”
黎景杀猪般的叫声冲破天花板，他条件反射地把洋娃娃扔了出去。那娃娃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落地时发出“咚”的闷响，紧接着在地板上骨碌碌地滚动，像一颗被诅咒的黑色保龄球，最后停在墙角。
可即便如此，那抹恐怖的笑容依旧对着他，仿佛在无声地嘲讽：“你逃不掉的～”
更惊悚的是，娃娃身下的地板不知何时渗出一滩水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水渍边缘还在不断蔓延，勾勒出类似眼睛的形状。
“没事，只是个梦而己！”
黎景一边疯狂给自己洗脑，一边哆哆嗦嗦地念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这咒语总比《大悲咒》管用吧？毕竟咱们讲究的是唯物主义！”
他双手合十，对着天花板拜了三拜，连带着把玉皇大帝、耶稣、奥特曼都念叨了一遍，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房间里的阴森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黎景的心跳才勉强恢复正常。他壮着胆子走到墙角，像拆炸弹似的小心翼翼地捡起洋娃娃。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塑胶时，他浑身一颤，仿佛摸到了某种活物的皮肤。
“小祖宗，你到底从哪冒出来的？难不成是快递小哥送错货了？还是说楼下便利店搞‘午夜惊魂大酬宾’？要不咱们做个交易，你乖乖消失，我明天给你烧个芭比豪宅？”
他盯着洋娃娃的眼睛，突然发现那双黑色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像是被困住的幽灵。更可怕的是，娃娃的嘴唇开始微微翕动，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
“一起玩......”
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西面八方传来。
理智告诉他应该把这邪门玩意儿扔出窗外，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抱着洋娃娃重新躺回床上。
“一定是太累了，等睡醒就好了！说不定明天起来，这娃娃就变成限量版盲盒，转手一卖还能发笔小财！”
“要是真能一夜暴富，我就给所有驱邪博主打赏火箭！再开个首播，标题就叫《当代大学生与诡异娃娃的爱恨情仇》！”
他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却没注意到黑暗中，洋娃娃的嘴角咧得更大了，卷发间的沙粒开始缓缓蠕动，在月光下勾勒出老奶奶眼窝里那两团绿光的形状。
而窗外，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如同无数个老奶奶在注视着他。更诡异的是，衣柜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抓挠木板，一下，又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