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那声压抑着巨大痛苦的闷哼如同惊雷，在死寂的祭坛空间炸开！
殷殇身体剧烈一晃，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手中的强光手电筒脱手飞出，
“当啷啷”地在冰冷的石阶上疯狂弹跳、旋转，失控的光束如同受惊的野兽，将三人投射在岩壁上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狂乱舞动。
“殷殇！”
“殷先生？！”
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
离他最近的玖妍猛地架住了他的胳膊，稳住了他踉跄的身形！
“怎么了？”
玖妍的声音急促。
下方，林玄风因剧痛而紧蹙的眉头此刻锁得更深，脸色在苍白中透出极度的焦虑。
他强忍着眩晕和胸口的撕裂感，几乎要将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搀扶他的玖妍手臂上，努力仰头看向上方的殷殇。
殷殇那瞬间涣散又充满惊骇的眼神、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以及那身瞬间被冷汗浸透的里衣，都指向一种可怖的可能性——精神遭受了重创。
“殷先生！你…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玄风的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充满了急切和深切的担忧。
他试图更向前倾身，动作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却依旧死死盯着殷殇。
殷殇被玖妍架着，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刺入肺叶，带来一丝丝刺痛的真实感，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混乱幻境。
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残留的幻痛——脸上那根本不存在的温热“龙血”喷溅感，
脚底那熔岩灼烧般的刺痛，灵魂深处被沉重咒音敲击的震荡……
一切感官残留都如此真切，却又荒谬绝伦。
他死死抓住玖妍的手臂，指尖用力到关节发白，仿佛那是唯一能将他从时空乱流中拽回的锚点。
“没……没事……”
殷殇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试图摇头，动作却僵硬而迟滞，
“好像……是……是幻觉……极其混乱…碎片……”
他艰难地吐出词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心有余悸的战栗。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似乎想抹去脸上并不存在的温热液体，指尖却在触碰到冰冷皮肤时猛地顿住。
幻觉？仅仅是幻觉吗？为何每一个感官残留都如此刻骨铭心？
那山岳般的阴影、燃烧的天穹、震耳欲聋的厮杀……还有那些狰狞扭曲、陷入疯狂的存在……
饕餮！猩红暴戾的眼！撕咬青龙的巨口！
玄鸟！悲鸣！洒落的毁灭之火！
夔龙！独足！踏落的血色巨浪！
白虎！瞬间浸染的污黑！化为虎伥的怨毒！
这些形象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灼烫、闪现！
它们并非凭空而来，它们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般的记忆碎片劈开了混沌！
不是来自刚才的幻象，而是来自更早之前——
描绘着无数神异凶兽的巨大壁画！百兽镇守之层！
那面占据了整面石壁的核心壁画！
上面描绘的，不正是这些形象吗？！
踏浪而行的独足夔龙，贪婪狰狞的饕餮巨首，火焰缭绕的玄鸟，煞气冲天的虎伥……
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并未深究其排列的含义。
但此刻，这些壁画上定格的神兽图腾，与他方才幻觉中看到的、那场远古战争里陷入疯狂与背叛的主角，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
幻觉中，它们并非壁画上静止的、带着神性的符号，而是……活生生的、癫狂的、反戈相向的恐怖存在！
饕餮噬主，玄鸟焚世，夔龙引雷屠戮，白虎化为伥鬼！
一股比祭坛寒气更刺骨百倍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殷殇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因巨大的惊骇而急剧收缩，失声低吼，声音带着穿透灵魂的寒意：
“壁画……是活的！”
这简短而惊悚的断言，像一块万载玄冰砸进了死水，让本就凝滞的空气瞬间冻结。
“什么壁画？说清楚！哪里的壁画？！”
玖妍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甚至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林玄风如遭雷击！重伤的身体猛地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几乎要挣脱玖妍的搀扶站首，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急切而拔高，带着破音：
“是百兽镇守层？！那些壁画？！
殷先生！你看到了什么？！和壁画有关？！快告诉我！”
胸口的剧痛似乎被这石破天惊的发现彻底压制，只剩下燃烧的求知欲和巨大的恐惧。
壁画是活的？这颠覆认知的话语，结合殷殇方才那绝非作伪的恐怖反应，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
殷殇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混乱的思绪。
他挣脱玖妍的部分搀扶，勉强自己站稳，身体虽然依旧有些摇晃，但眼神却凝聚起一种骇人的清明。
“刚才……那些碎片……如山一般巨大的不知名怪物…
还有饕餮！眼冒红光，撕咬青龙！
玄鸟！悲鸣，火雨焚世！夔龙！引雷劈向战阵！白虎！瞬间化黑，成了虎伥攻击人类！”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都让林玄风的脸色白上一分，这些名字，正是百兽壁画上最核心、最醒目的存在！
“它们……它们都在壁画上！一模一样！”
“壁画记录的，是一场背叛！
一场……连图腾神兽都陷入疯狂、反戈相向的……灭世之战！”
林玄风的身体晃了晃，若非玖妍死死搀扶，几乎要下去。
他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种被真相击中的眩晕，喃喃道：
“反戈相向……灭世之战......难道……难道那壁画记录的……是‘神堕’？！是……‘灭世之战’的……片段？！”
他虚弱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寒意。“神堕”与“灭世之战”，是他从古籍残片中拼凑出的、只存在于禁忌传说里的概念，此刻竟被殷殇的幻象以一种血腥的方式印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