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小葵花鹦鹉找回来了，刚刚那个问到一半的问题，好像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掀了过去。
空气忽然也安静下来。
轻飘飘地，没人再提起。
姜寂雪一边下山，一边担心孟闲会继续问，不过令她庆幸的是他并没有问。
但是，他不问，反问又令姜寂雪有点提心吊胆。
她一边跟在孟闲身后往山下走，一边忍不住回想当时的情景。
他真的不在意吗？
姜寂雪低着头，指尖绞着衣角，心里七上八下。她原本还担心孟闲会继续追问，毕竟那一吻怎么说也不是能解释清楚的。
但他始终没开口。
从山顶到山腰，再到接近山脚，这一路上他话不多，只是偶尔侧头提醒她小心台阶，或者伸手把她拉到稍微平坦的地方走，语气还是温柔的，和往常一样。
可也正是这像往常一样的平静，让她越走越慌。
他到底是没把那件事当回事，还是……其实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想说、不愿拆穿？
他不会真觉得不算什么事儿吧？
还是说，感觉到了什么，但选择不戳穿。
为什么不戳穿？
是因为不喜欢她么？
又不想她丢脸，所以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瞬间心凉了半截。
不拆穿，到底是不忍心让她难堪？
还是根本不想回应她的感情？
姜寂雪的手指轻轻收紧，心口越来越发凉。
她不确定，孟闲是太温柔了，还是太冷静了。
是她一厢情愿？
她一路上几次张了张嘴，想主动解释点什么，又几次都咽了回去。解释什么呢？说她不是故意的？说只是为了缓解气氛？那都不是真的。她亲他，就是因为喜欢他。
但如果他不喜欢她呢？
她的解释，也不过是徒增尴尬而己。
就在这庆幸、失落、试探、压抑的情绪来回翻滚中，山脚终于到了。
天色也沉得更深，橘红的余晖在山林背后渐渐褪去，风带着晚间的凉意悄然吹来，树影拉长，影子交叠在他们脚边。
车子就停在前方的空地上，司机看到他们，礼貌地打开了车门，安静地等着。
孟闲知道，她的家人大概是默许她过来玩的，也知道，她该回家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常低了一点，却异常清晰。
“过来，我抱抱你。”
姜寂雪愣住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
她清亮的眼睛下意识睁大，睫毛扑闪了一下，微微仰头看他，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可下一秒，她己经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措不及防的一瞬间，她的额头轻轻撞在他胸口，鼻尖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干净、温柔，像是树影下的风，也像这日落后的山林，一切都安静又安心。
他抱得不紧，却足够让她听见他的心跳。
孟闲低头时，视线刚好落在她发顶。
她的头发柔软又细密，发旋的位置蓬松地翘着一个小小的弧度，像一朵还没完全绽开的花蕾。他盯着那个小旋看了一会儿，莫名就觉得有点可爱。
姜寂雪的皮肤很白，在落日余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柔和的暖意，细腻得像是刚泡开的奶白茶。
在别人眼里，她大概是个清冷又漂亮的姑娘，眼睛清澈，气质安静。
但他却只觉得她可爱。
尤其是眼睛带着不舍地望着他的样子，那点情绪藏也藏不住，像是试图飞走的小纸鸢，拽在手里又怕断了线。
他其实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感受到自己那些被藏起来的念头。
他也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于是他只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了，”他说，语气温柔，“回去吧。”
说完还带了个很浅的笑，带着点不舍的叹息，怕她多想，又刻意收敛的温柔。
姜寂雪看着他手收回去的那一刻，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小小的失落。她其实还想再多待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也好。可到底觉得自己不能太明显。
要矜持，矜持。
于是她挥了挥手，轻声道：“哥哥再见。”
车旁的司机一首站在车门边，听到这一声“哥哥”，又看到两人眼神里那点微妙情绪，实在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
哇哦，这是什么情况？
小姑娘还亲昵叫哥哥？还红着脸？
孟闲瞥了司机一眼，那人赶紧把头缩回去，一脸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迅速利落地帮姜寂雪打开了车门。
姜寂雪坐上车后，一关上车门，心跳才终于像泄了气一样砰砰慢了几拍。她往后一靠，下意识看向车内后视镜。
恰好，她就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脸——
……红得离谱。
不仅脸颊红得像被阳光灼过的桃子，连耳根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姜寂雪：“……”
完了。
她赶紧低头把头发拨下来挡住脸，小声咕哝一句：“好丢人啊……”
车窗外的山风微微吹起树叶，一抹霞光透进车窗里，照在她耳畔那一抹红上。那儿停留着还没消散的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