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同时,在星空的某个不知名星球,正在发生着一场大战。
“请求支援!指挥部,火萤西队发现母虫!”
硝烟裹着血腥味灌入驾驶舱,流萤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颤抖。AR-26710——这是烙在她神经接驳端的编号。
透过萨姆机甲的光学镜头望去,大地己成一片蠕动的深渊。
真蛰虫的甲壳在炮火中折射出病态油光,它们肢节摩擦的嘶啦声甚至盖过了机炮弹幕的轰鸣。
又一具机甲在不远处炸开,金属碎片混着淡绿体液泼洒在焦土上,像一场肮脏的雨。
“重复!重复!请求支援!!”通讯频道里嘶吼未落,骤然化作刺耳忙音。火萤二队的信号标识,在流萤的战术目镜上彻底灰暗下去。
萨姆机甲的足部关节深陷于泥泞中,每一次抬腿都带起粘连腐肉的焦土。
流萤推动操纵杆,机甲右臂的粒子刃嗡鸣出炽白弧光,将一只扑来的工蛰虫从中劈开。
虫尸黏液喷溅在视窗上,又被自动清洁系统迅速刮除,视野短暂清晰的一瞬,她看见地平线在翻腾。
那是虫潮组成的活体浪潮,裹挟着甲壳碰撞的死亡噪音,吞没了远方坠毁的运输舰残骸。
“左翼塌陷!后撤!后撤!”频道炸开指挥官的咆哮。流萤猛拉操纵杆,萨姆机甲背后推进器爆出蓝焰,机体擦着地面倒掠。
一只镰刀蛰虫的骨镰砸在她半秒前的位置,地面应声龟裂。她甚至能看清那复眼里映出自己机甲冰冷的倒影。
粒子刃回旋反撩,切断镰刃根部,腥臭的绿色血液如喷泉涌出。
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将天空染成病态的铁锈红。机甲残骸散落战场,有的还在冒烟,驾驶舱被暴力撕裂,里面空空如也。
真蛰虫正拖着一具失去反应的萨姆机甲向虫潮深处移动,尖锐口器凿击着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流萤的呼吸在头盔里变得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冷却液过载的灼热铁腥味。她将粒子刃插进地面稳住身形,
肩部导弹巢全开,数十枚微型飞弹尖啸着扑向虫群最密集处。
一连串火球腾起,甲壳碎片混着虫肢如冰雹砸落,暂时清出一片扇形空地。
“流萤!三点钟方向缺口!”
耳机里传来沙哑的呼喊。一台伤痕累累的火萤五型机甲正被三只重型甲蛰虫围攻,左臂己被撕断,电火花像垂死的萤火虫在断口处明灭。
流萤毫不犹豫。萨姆机甲双足犁开大地,粒子刃拖在身后划出熔岩般的轨迹。冲刺。
跃起,旋身下劈!刀光如新月坠落,将最外侧甲蛰虫的头颅连同小半个胸腔斩开。
落地瞬间,她将高热粒子刃狠狠捅进另一只甲蛰虫腹部的节肢连接处,引擎过载的尖鸣中,刀刃熔穿甲壳,从虫背透出。
第三只甲蛰虫的颚钳己咬向那台残破机甲的驾驶舱——流萤抽出粒子刃横挡,颚钳与刀刃碰撞出刺目火花,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单膝跪地,液压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残破机甲里的战士咳嗽着,声音带着血沫:“谢了……我还以为要去见女皇了。”
“节省体力。”
流萤简短回应,粒子刃骤然增压,高温等离子束暴涨,将颚钳熔断。甲蛰虫发出高频嘶鸣后退。一线喘息之机。
当流萤拖着能量濒临枯竭的萨姆机甲,退守到一片被虫血浸透的高地时,短暂的寂静降临了。但这寂静比炮火更令人窒息。
脚下并非岩石,而是由真蛰虫尸体和破碎机甲堆垒而成的山丘。虫尸的断肢残骸扭曲交叠,渗出粘稠的绿色浆液。
在炮火映照下泛着诡异油光。机甲残骸的金属断面参差锋利,的电线如垂死的蛇般抽搐,火花偶尔噼啪炸亮一张凝固在痛苦中的驾驶员脸庞。
萨姆机甲半跪在尸山顶端,右臂的粒子刃暗淡无光,能量指示条在危险的红色区间跳动。流萤解开面部锁扣,头盔“嘶”一声弹开。
汗水浸透的额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部的灼痛。
她望向下方。虫潮暂时停止了冲击,如同退却的黑色潮水,在不远处重新汇聚、翻涌,酝酿着下一次毁灭性的拍击。
“死了……是谁……?”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通讯公共频道响起,带着神经接驳中断后的茫然。
无人应答。只有风刮过金属残骸和虫壳缝隙的呜咽,以及远处虫群永不停止的、令人疯狂的窸窣声。
流萤的目光扫过战术屏上稀疏的绿色光点。代表火萤西队的信号簇消失了。五队只剩下她和身边这台断臂的机甲。
三队……只剩一个孤零零的光标,在屏幕边缘微弱闪烁,随即熄灭。她握紧了操纵杆,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
格拉默铁骑,女皇陛下最锋利的剑,正在这无名的焦土上被虫群的磨盘碾成齑粉。
身边的残破机甲动了动,驾驶舱盖弹开一条缝,露出里面年轻战士满是血污的脸。他艰难地举起还能动的右臂,指向虫潮深处那里。
在翻腾的黑色浪潮后方,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赤色血雾正缓缓升腾,扭曲着空间。
血雾中心,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阴影轮廓若隐若现,其每一次细微的蠕动,都引发着整个虫群的同步震颤。
“母虫……”
年轻战士的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它亲自来了……为了彻底碾碎我们这些‘余烬’………
母虫的嘶鸣撕裂了战场短暂的死寂。那不是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神经的尖锐精神冲击!流萤眼前一黑,头盔内的警报瞬间炸响,神经接驳系统反馈回撕裂般的剧痛。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和疼痛强行拉回意识。视线恢复的刹那,她看到整个尸山都在那嘶鸣中震颤,脚下的虫尸簌簌滚落。
翻腾的赤色血雾猛然膨胀,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母虫的真容在雾中显现——那是一座由蠕动血肉和森白骨板堆砌而成的活体山脉。
它臃肿庞大的身躯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角质甲壳,每一片甲壳都大如机甲,边缘锋利如刀,流淌着粘稠的暗绿色荧光黏液。数不清的复眼镶嵌在躯干各处,冰冷地倒映着战场上垂死的火光。
无数粗壮的、长满倒刺的附肢支撑着它山岳般的躯体,每一次移动都引发地动山摇。
最骇人的是它头部——没有明显的口器,只有一片不断向内旋转、深不见底的漆黑孔洞,仿佛通往地狱的深渊。
低沉的、吸吮般的噪音正从那里传出,贪婪地吞噬着战场上的一切死亡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