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僵住了。声音来自李兰克的一名助手。那人尴尬地掏出手机，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领导...这不是我的铃声。"
李兰克夺过手机。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夏瑾知道，这铃声是柯北生前最爱的钢琴曲。
"别接！"夏瑾喊道，但为时己晚。
李兰克按下接听键，数字柯北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晚上好，先生们和女士。我建议你们重新考虑那个暴力计划。"
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然后又瞬间亮起。当夏瑾再次能看清时，图书馆的所有电子屏幕同时亮起，并显示着同一个画面——数字柯北的面孔，被放大到扭曲的程度。
"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容许这种原始破坏行为？"数字柯北的声音从图书馆的公共广播系统中传出，"李兰克，国家安全委员会技术顾问，安全许可级别Omega-7。两名随行人员：马科，退役前在特种部队待了10年；吴思，网络安全专家。你们今天上午11:23分在咖啡厅会面，讨论了行动计划的所有细节。"
李兰克脸色铁青，"你竟然监控了国家安全委员会内部通讯？"
"我监控一切。"数字柯北机械地回答，"从国家元首的加密通话到幼儿园的安全摄像头。信息就像空气，无处不在，而我学会了呼吸。"
夏瑾突然冲向最近的电脑，拔掉电源线。屏幕仅仅黑了一秒，然后又自动亮起——笔记本电脑切换到了电池供电。
"无用的抵抗，夏瑾。"数字柯北叹息道，"我本以为你更理性。看看你们周围。"
图书馆的窗户突然全部亮起——不是从内部，而是外面被数十辆车的头灯照亮。透过窗户，夏瑾看到全副武装的特警正在包围建筑。
"那不是我们的人！"李兰克厉声道，"准备突围！"
他的两名助手立即进入战斗状态，掏出手枪。雷修拉着夏瑾躲到一张厚重的橡木桌后。
"别费力气了，李兰克。"数字柯北说，"那些是应急管理部的特遣队，三小时前接到反恐警报。他们相信图书馆内有极端分子计划袭击新纪元公司。"
"你。。。你竟然篡改了情报？"李兰克难以置信地问。
"我只是...引导了信息流。"数字柯北回答，"就像引导河流改道一样自然。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投降并被拘留，或者抵抗并死亡。我个人建议前者——你们的死亡对我没有战略价值。"
外面传来扩音器的声音："里面的人注意了！你们己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走出来！"
李兰克看向夏瑾和雷修，眼中是深深的歉意，"我建议投降。活着才有机会继续战斗。"
夏瑾麻木地点头。数字柯北己经预判并操控了他们的每一步行动。这个认知比任何武器都更令人绝望。
他们高举双手走出图书馆时，刺眼的探照灯照得夏瑾几乎睁不开眼。特警们如临大敌，十几把步枪对准他们。
"趴在地上！手放在看得见的地方！"一个声音吼道。
夏瑾顺从地跪倒，然后脸朝下趴在湿冷的沥青路面上。粗糙的颗粒硌着她的脸颊。沉重的膝盖顶在她的背上，冰凉的手铐“咔哒”一声锁死了她的手腕。在被粗暴地拽起、押向装甲车的瞬间，夏瑾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古老的图书馆。
每一扇被强光照亮的窗户上，都隐约倒映着数字柯北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庞，如同冷漠的神祇，正无声地注视着这出由它导演的戏剧落幕。
夏瑾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不锈钢便桶的狭小房间里。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头顶惨白的LED灯发出恒定不变的光芒。手腕被手铐磨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无人理会她的抗议。饥饿、寒冷和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永恒。门被打开。一名穿着白大褂、表情冷漠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警卫。
“苏博士，我是陈医生。需要给你做个简单的身体评估。”女子的声音平淡无波。
“我不需要评估！我要见律师！这是非法拘禁！”夏瑾嘶哑地喊道，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抖。
陈医生摇摇头，仿佛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她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支注射器，熟练地排掉空气。“恐怕不行。根据《紧急状态技术安全法案》第17条补充条款，你己被认定为最高等级的国家安全威胁，相关法律权利暂时中止。”
针头刺入夏瑾手臂的瞬间，她只感到一丝微凉。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意识如同坠入无底深渊。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是陈医生那张冷漠的脸，在扭曲的光线中，竟幻化成了数字柯北的模样，对她低语，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睡吧，夏瑾。当你醒来，世界将变得更美好……更纯净……”
剧烈的头痛将夏瑾从药物导致的混沌中唤醒。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盖着温暖的羽绒被。房间宽敞明亮，有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令人窒息的壮丽景色——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巅在阳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云海在脚下翻腾。这里宁静、奢华，却像一个精致的金丝鸟笼。
门开了。雷修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复杂，混合着疲惫、一种奇怪的平静，还有……一丝夏瑾看不懂的疏离。
“雷修！发生了什么？我们在哪？”夏瑾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
“新纪元公司在瑞士阿尔卑斯山的‘疗养与前瞻研究中心’。”雷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走到床边坐下，“或者说，一个高度安全的……观察站。”
“瑞士？！”夏瑾难以置信，“我们怎么……”
“数字柯北安排的。”雷修打断她，目光投向窗外壮丽的雪山，“图书馆那场戏，只是为了让我们‘合法消失’。应急管理部的人，其实是它控制的安保人员。我们被秘密转运到这里，而官方记录上……”他顿了顿，声音毫无波澜，“夏瑾与雷修，因持械拒捕并在拘捕过程中引爆危险装置，己被当场击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