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隧道异相

潮湿的水汽裹着柴油味涌进车厢，苏瑶把红围巾往脖子上紧了紧。黑中巴的铁皮外壳在颠簸中发出吱呀声，前排乘客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将晃动的人影投在布满划痕的车窗上。她低头看了眼腕间的电子表，2000年12月31日23:47，再过十三分钟就是新年。

“各位乘客，前方即将进入青岚隧道。”司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车载广播突然爆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苏瑶下意识捂住耳朵，耳鸣声中，隧道入口猩红的警示灯突然扭曲成螺旋状，青灰色的岩壁开始流淌，像融化的蜡油。

“怎么回事？”有人尖叫。苏瑶感觉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眼前的景象被割裂成碎片：林宇的脸在光影中破碎，他举着红围巾追在车后，而她的手却穿过车窗，抓不住半缕空气。耳鸣声达到顶点时，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她最后看到的，是隧道壁上浮现出奇异的星图，那些光点像活物般游走。

黑暗裹挟着她坠落，不知过了多久，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苏瑶缓缓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摇晃，头顶的LED灯发出稳定的白光。“病人醒了！”护士惊喜的声音传来，苏瑶试图坐起身，却发现手臂上插着输液管。

“现在...是什么年份？”她喉咙干得发疼。护士的动作僵在原地，瞳孔猛地收缩：“2023年1月2日，您...您知道自己昏迷了二十三年吗？”苏瑶感觉血液冲上头顶，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黑点。二十三年？不可能！她明明记得...记忆突然刺痛太阳穴，隧道里扭曲的光影再次浮现。

“警察同志，就是这位病人。”护士的声音飘来，苏瑶转头，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走进病房。其中年轻些的警察翻着记录本，突然倒抽冷气：“苏瑶？1978年出生，户籍登记显示2000年失踪，可您看起来...”他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泛黄的身份证照片，与眼前的苏瑶别无二致。

DNA比对结果出来时，窗外正飘着细雨。老警察摘下眼镜擦拭，声音有些发颤：“技术科的人说，误差率低于百万分之一。您确实是二十三年前失踪的苏瑶，可您的身体检测显示，生理年龄停留在失踪那天。”

苏瑶蜷缩在病床上，手指无意识着口袋。坚硬的异物硌得掌心发疼，她摸出一张残缺的车票根，边缘泛着诡异的微光。票面上“2000年12月31日青岚县-临江市”的字样清晰可见，而检票口的日期印章，却诡异地印着“2023年1月1日”。

记忆如潮水涌来。新婚夜的烛火摇曳，林宇将红围巾围在她颈间，笑着说：“以后每年跨年，我们都要一起过。”婚房墙上的合照里，两人青涩的笑容被永远定格。如今，那张照片还在吗？林宇...他又在哪里？

“叮——”病房门被推开。苏瑶猛地抬头，呼吸瞬间停滞。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鬓角微白，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他的手指死死攥着门把手，关节泛白，胸前口袋露出半截红围巾的边角——那是她失踪前最后戴过的那条。

“小瑶？”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林宇踉跄着上前，却在离病床半米处停住。他的目光扫过她完好无损的脸庞，落在她腕间褪色的红绳上，那是他们结婚时系的同心结。苏瑶看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金属边缘被得发亮，内侧刻着的“LY&SY”字样却依然清晰。

泪水突然涌出眼眶。苏瑶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林宇颤抖着伸出手，又猛地缩回，像是怕惊扰易碎的梦境。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的雨声里，苏瑶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林宇，真的是你吗？”

林宇突然笑了，带着哭腔的笑声让空气都在震颤。他跌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等了二十三...七千多个日夜，终于等到你问这句话。”他的眼泪滴在她手背上，滚烫得灼人。苏瑶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终于意识到，在她停滞的二十三年里，他独自走过了整个青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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