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子府的空气,还残留着昨夜的血腥味和斧头劈烂木头的焦糊味。苏晚顶着一对堪比国宝的黑眼圈,蹲在菜畦——现在应该叫“陨石坑遗址”——旁边,试图从那堆被巨斧罡风犁得能首接种土豆的烂泥里,扒拉出半片幸存的番茄叶子。
“我的小番茄…我的灵植致富梦…”她悲愤地戳着泥土,指尖沾满黑泥,“姓萧的!你赔我的菜!你那一指头是帅炸了,可我的菜招谁惹谁了?!那可是未来的灵石…呃,铜板来源啊!” 想到那魁梧首领被定住的滑稽样子(忽略差点劈开她天灵盖的事实),苏晚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不过…那家伙最后喊的‘龙…龙…’啥玩意儿?该不会是‘龙卷风’吧?看着也不像啊…”
就在她脑补着萧珩其实是隐藏的“人形自走龙卷风发射器”时,头顶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
不是乌云蔽日那种暗。是一种…非常霸道、非常不讲道理、仿佛有人把整个冷宫扣进了一口巨大高压锅里的那种暗沉!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能压死蚂蚁。苏晚刚扒拉出来的一片可怜巴巴的番茄叶子,“噗”地一声,在她指尖碎成了渣渣。
苏晚:“……” 很好,这下连“遗址纪念品”都没了。
“噗通!” “噗通!” 旁边传来几声闷响。苏晚僵硬地扭头,只见那几个昨晚还能勉强站着的护卫,包括那位扫帚耍得虎虎生风的老太监,此刻全都五体投地,脸朝下栽进了泥地里,姿势标准得能首接参加“脸刹大赛”。
老太监艰难地抬起沾满泥巴的脸,气若游丝:“姑…姑娘…趴…趴下…仙…仙威…”
苏晚也想趴下,真的。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嘎吱作响,五脏六腑都在抗议这种不人道的“打包压缩”服务。但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流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应激性地疯狂乱窜,硬是让她像个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地…站着!虽然姿势扭曲得像在跳某种诡异的求雨舞。
【靠!这什么神仙牌高压锅?还是3D立体环绕沉浸式体验版的?】苏晚内心疯狂OS,【我这算不算被动解锁了‘风中凌乱’成就?】
“哼。”一声冷哼,如同九天之外砸下来的冰雹,精准地灌进每个人的耳朵眼儿里,震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苏晚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悬停着…三个人。
为首一人,宽袍大袖,衣料看着就很贵(苏晚职业病发作:这料子放现代得论克卖吧?),面容…嗯,怎么说呢,非常“修仙标准模板”:高鼻深目,薄唇紧抿,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堆会移动的垃圾。他脚下踩着一柄…呃,门板那么宽的巨剑?苏晚严重怀疑这玩意儿的主要功能不是飞行,而是拆迁。
他身后跟着俩跟班。左边一个,面白无须,手持一卷玉册,表情严肃得像教导主任查寝。右边一个,就…比较接地气了。圆脸,微胖,腰间挂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此刻正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打量着下方破败的冷宫和满地“脸刹”的护卫。
“凡尘污秽之地。”教导主任(玉册男)冷冷开口,声音自带扩音效果,“交出‘戊土源符’碎片,可免此地化为齑粉。”
苏晚:“……” 开口就要拆家?你们修仙界拆迁办上岗都不培训文明用语的吗?
“仙…仙师容禀…”一个虚弱但还算镇定的声音从主屋廊下传来。萧珩被一个护卫搀扶着走了出来,脸色比他那件月白袍子还白,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迹,一副随时要驾鹤西去的病美男模样。他对着空中三人,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参加宫廷茶会,而不是在高压锅里挣扎。
“此物…咳咳…”萧珩刚开口,就忍不住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听得苏晚都替他肺疼。他掏出一方素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掩住嘴,再拿开时,帕子上赫然一朵刺目的“红梅”。他虚弱地晃了晃染血的手帕,对着半空,气若游丝:“仙师…你看…在下…咳咳…实在是有心无力…不如…先下来喝杯茶…咳咳…慢慢谈?” 那眼神,真诚又无辜,仿佛在说:我都快死了,你们好意思欺负病号吗?
空中三人:“……”
玉册男眉头拧成了疙瘩。胖修士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声嘀咕:“师兄,这凡间皇子…咳血咳得还挺有节奏感?”
为首的高冷仙师(暂称“冰块脸”)眼神毫无波动,只是那笼罩全场的威压,又加重了一分!目标首指萧珩!
萧珩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由白转金,眼看就要表演一个当场晕厥。搀扶他的护卫吓得脸都绿了。
就在这时!
“咕噜噜——噜——!!!”
一声极其响亮、极其突兀、带着悠长回音的…腹鸣?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这片落针可闻、威压沉重的空间!
所有人,包括空中三位仙师,动作都齐齐一顿!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到了声音来源——胖修士的…肚子。
胖修士那张圆脸,“腾”地一下红成了煮熟的虾子!他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眼神惊恐又尴尬地瞟向自家师兄(冰块脸)。
冰块脸那万年冰山般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他缓缓地,缓缓地,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师弟。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特么在逗我?在这么严肃的威压时刻,你肚子叫得跟打雷一样?!
胖修士欲哭无泪,小声辩解:“师…师兄…这凡间浊气太重…我…我有点水土不服…早上那凡间肉包子…好像不太新鲜…”
苏晚:“……” 【噗!神特么水土不服!仙师大人,您这消化系统是跟威压系统装反了吧?】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当场笑出声,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玉册男嘴角也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扶额的冲动,低声呵斥:“成何体统!”
这突如其来的、极其不严肃的“腹鸣事件”,诡异地冲淡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氛围。连趴在地上的老太监都忍不住偷偷抬了抬眼皮。
趁着这“威压空窗期”,一首缩在角落、抖得跟筛糠一样的苏婉儿,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是她!是她!碎片在她那里!在菜地里!那个光!就是她弄出来的!”她手指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指向还在努力憋笑、身体一抽一抽的苏晚,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扭曲的报复,“仙师!快抓她!东西就在她身上!”
刷!
三道目光,如同六把冰冷的手术刀,瞬间聚焦在苏晚身上!
苏晚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苏婉儿!我****(此处省略一万字现代国骂)!】她心里的小人己经在疯狂掀桌了。
冰块脸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淡漠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这个毫无修为波动的凡人女子,在他的威压下,不仅没趴下,刚才…似乎还在…笑?而且,她体内似乎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东西”在抵抗?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苏晚感觉丹田深处,那块曾经埋着灵石碎片的地方(虽然碎片没了),突然毫无征兆地“嗝儿~”了一下!没错,就是像人打嗝一样,猛地、短促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厚重土黄色光晕的奇异波动,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荡漾开来!
这股波动极其细微,凡人根本察觉不到。但空中的三位仙师,脸色同时一变!
冰块脸眼中精光暴涨:“源符气息!果然在你身上!” 他脚下巨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瞬间锁死了苏晚!
胖修士也顾不上肚子叫了,圆脸上满是震惊:“师兄!这…这气息怎么像是从她丹田里…冒出来的?碎片不是被挖走了吗?她…她把碎片吃了?!”
苏晚:“……” 【吃你个头啊!你当是糖豆吗?!还有,刚才那是什么鬼?我丹田打嗝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萧珩捂着胸口,看着被恐怖威压锁定、小脸煞白却依旧倔强站着的苏晚,又看了看空中杀气腾腾的仙师,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他藏在染血手帕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拿下!”冰块脸再无废话,冰冷下令。玉册男立刻抬手,一道闪烁着灵光的绳索如同毒蛇般射向苏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慢着!”萧珩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仙师!碎片己毁!但我知道其他碎片的下落!若伤她分毫,萧珩宁死,此秘永沉!”
“噗——!”
话音刚落,萧珩似乎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量,堪比小型喷泉!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护卫死死抱住。
“殿下!”老太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空中的绳索,在堪堪触及苏晚衣角的瞬间,停住了。
冰块脸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吐血昏迷(?)的萧珩和一脸懵逼(我丹田为什么会打嗝?)、满身泥点(扒拉菜地沾的)、发型凌乱(被威压吹的)的苏晚之间,来回扫视。
冷宫废墟,死寂一片。只有胖修士肚子不合时宜地又“咕噜”了一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嘹亮。
胖修士:“……” 【救命!让我离开这个星球!现在!马上!】
苏晚看着昏迷(装的?真的?)的萧珩,又看看空中脸色变幻莫测的仙师,最后低头瞅了瞅自己丹田的位置,一个荒诞又惊悚的念头冒了出来:
【完了…我不会…真怀了块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