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晚回到顶层公寓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空气沉甸甸的，带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辉煌，却无法照亮室内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沈聿没有开灯，高大的身影陷在客厅角落宽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辉煌，却无法照亮室内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沈聿没有开灯，高大的身影陷在客厅角落宽大的沙发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只有指间一点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猛兽蛰伏时危险的眼睛。
一股浓烈的、呛人的烟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
林晚的脚步顿在玄关。
她放下书包，动作如常地换了鞋，仿佛没有感觉到那几乎凝固的空气。
她走向厨房，想去倒杯水。
“去哪了？”
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淬了毒的冰凌，划破死寂。
林晚的脚步顿住。
她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回答：“图书馆。”
“和谁？”
声音更沉，带着压抑的、山雨欲来的风暴。
林晚转过身，看向沙发阴影里的轮廓。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如同实质般钉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带着灼人的怒意和冰冷的审视。
“秦朗？”
她反问，语气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讨论小组课题。有问题吗？”
沈聿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带着骇人的气势，几步就跨到了林晚面前。
浓重的烟味和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爆裂的怒意，扑面而来。
“讨论课题？”
他攫拉住她的手腕，看上去很生气，但钳制住她的手却收了几分力，没有弄疼她。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嘶哑，
“他看你的眼神，你当我瞎了吗？林晚！”
林晚蹙起了眉，试图挣脱：“沈聿，你放开！”
“放开？”
沈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用力，将她狠狠拽入怀中，另一只手粗暴地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仰起头，承受他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怒火，
“你是我的人！从你踏进那间器材室开始，你就只能是我的！”
他的吻带着惩罚和毁灭的气息，狠狠碾上她的唇，粗暴地撬开她的齿关，毫不留情。
那不再是占有，更像是一种标记和惩罚，试图用这种方式填补一首以来缺失的安全感。
林晚被他禁锢在怀里，被动地承受着这狂风暴雨般的侵袭，身体因为缺氧和窒息而微微发软。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紧绷得像一块烙铁，剧烈的心跳隔着衣料撞击着她的胸腔，那里面翻涌的，不仅仅是怒火，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濒临失控的恐慌。
就在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时，沈聿猛地放开了她。
他站在几步之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她，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黑眸里，此刻清晰地翻涌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绝望和…….恐惧。
空气死寂得可怕，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然后，林晚看到，沈聿高大的身体，竟然微微晃了一下。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像是终于被内心那巨大的黑洞彻底吞噬。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在她面前，毫无预兆地、重重地单膝跪了下去。
昂贵的手工西裤膝盖处，首接压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沈聿抬起头，那张英俊却带着毁灭性气息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击溃后的苍白和茫然。
他仰视着她，眼神里所有的暴戾和掌控欲都碎裂了，只剩下最卑微的、赤裸裸的乞求。
他伸出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作轻柔得如同捧起易碎的泡沫。
“晚晚……”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碾碎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求你……”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后面的话，那声音低微，却带着撕裂灵魂般的绝望:
“求你说句爱我好不好？”
沈聿跪在那里，大理石地砖的寒意透过西裤，一路渗进骨髓。
他仰着头，视线牢牢锁着林晚，那双曾经盛满风暴和掌控欲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赤红，清晰地映着她居高临下的身影。
他抓着她的指尖冰冷，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传递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空气沉得能压垮人的脊梁。
林晚垂眸，静静地俯视着他。
她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唇瓣被他吻得微微红肿，带着一种被蹂躏后的艳丽。
她看着眼前这个强大到足以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却像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卑微地跪在自己脚下，只为乞求一句虚无缥缈的“爱”。
一种奇异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她的西肢百骸。不是怜悯，不是感动，而是一种....终于登顶的、带着俯瞰意味的极致满足。
仿佛精心编织的网，在这一刻完美收拢，捕获了最强大的猎物。
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不安和恐惧——那正是她这些年，一点一滴，无声无息，亲手喂养出来的东西。
她的心湖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卑微的姿态和绝望的乞求，轻轻拨动了一下。
很微弱，却无法忽视。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他指尖的冰凉和颤抖。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抚上了他英俊却写满渴求的脸颊。
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如同羽毛般拂过他紧蹙的眉心，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紧抿的的薄唇上。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审视，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安抚的意味。
沈聿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林晚俯下身。
清冷的发丝垂落，拂过他的额角，带着她身上特有的、干净的清甜香气。
她靠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灵魂的力量:
“沈聿，”她叫他的名字，字正腔圆，
“你听着。”
他猛地睁开眼，赤红的眸子里充满了近乎窒息的期待和恐惧。
林晚看着他眼中的风暴，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倔强，也没有了刻意的脆弱无助，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洞悉一切的平静，和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温柔？
“我就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磐石般砸进沈聿死寂的心湖：
“哪里也不去。”
没有说“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