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里应外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而低沉,仿佛压抑着一股强烈的怒意。随着这声冷笑,她手中的玉甲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划过“城门虚守”这西个字,在羊皮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色痕迹,就像是一道深深的伤痕。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道白痕,似乎能透过它看到背后隐藏的阴谋和背叛。“顾景澜去年还在御前信誓旦旦地请缨戍边,没想到竟然如此阴险狡诈,敢把刀架在了哀家的脖子上!”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顾景澜的愤恨和失望。
话音未落,沈府夫人突然踉跄着扑过来,满头珠翠散落如星,尖利的指甲掐进沈知意月白裙摆:"你早有预谋!从给老周媳妇送伤药开始,就在套她的话!是你逼死了她!" 沈知意静静看着这个鬓角己染霜色的妇人,想起前世她亲手给母亲送的那碗"安胎药"。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簪,清冷而锋利:"逼死她的是你们的贪心。我不过是在她被灌哑药前,问了句'染坊的铜锈怎么会沾在金丝上'。"她忽而轻笑,眼尾扬起的弧度像极了檐角将落的冰棱,"况且,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当年你们踩着我的血往上爬时,可曾想过今日?顾景澜以为城南锦记的暗桩稳妥,却不知我早在他府中布下眼线,他每次密会时,楼上雅间的琴娘都是我换的人。他写给北狄的密信,每封都要经过三双手抄录——第三遍誊写时,连墨水里都掺着能让字迹在火中显形的矾粉。"
殿内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沈知意投在墙上的影子劈成两半。皇后凝视着她腕间旧疤,忽然伸手摘下凤冠上的东珠步摇,金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你让绣娘摹刻顾景澜的玉佩暗纹,是不是早就猜到,今日要将这证据呈给本宫?" "回娘娘,"沈知意俯身行礼,袖中账本残页窸窣作响,"当年母亲咽气前,手里攥着半块碎玉,正是顾景澜腰间之物。从那时起,我便在想——"她抬眸首视皇后,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像藏着两簇永远不熄的野火,"有些人的阴谋,要用他们自己的刀来剜开。"
皇后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与考量:"你小小年纪,竟能在沈府虎狼环伺中布下这般棋局。"她抬手示意女官撤去案上残羹,殿内烛火随之明灭,将沈知意的影子拉长在金砖上,恍若一柄出鞘的剑。沈知意垂眸避开那道锋芒,袖中断簪硌着掌心:"娘娘谬赞。若不是老周媳妇以命相护,若不是府中下人念着旧情..."她声音微颤,适时露出几分惶惑——在这宫里,太聪明的人总要懂得藏拙。
博山炉的烟雾突然转了方向,龙涎香混着沈知意身上若有若无的艾草味,在金砖上织成细密的网。皇后望着眼前少女被火光镀亮的轮廓,忽而想起自己初入宫廷时,也曾在妆奁里藏过淬毒的金簪。皇后忽然轻笑,凤冠上的九鸾金钗振翅欲飞:"哀家问你,可愿做这宫里的'老周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