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块！
吴家豪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三千块，对于一个西九仔来说，几乎是一个月的薪水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掏出那个皱巴巴的钱包。
打开一看，把他所有的家当都掏了出来，数了数。
两千块。
还差一千。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后厨那个厨子，又探出头来，眼神里充满了“我就知道”的鄙夷。
吴家豪的脸颊有些发烫。
妈的，装逼装过头了。
他硬着头皮，将两千块钱推了过去。
“豹哥，我……我今天出门急，钱没带够，只有两千。”
“剩下的一千，我明天一定送过来！”
他己经做好了被扣下刷盘子的准备。
没想到，下山豹只是瞥了一眼桌上的钱，并没有收。
他转身倒了一杯柠檬水，递给吴家豪，然后用下巴扬了扬门口的方向。
“行了，钱下次再说。”
“下次来，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多备点牛肉。”
吴家豪愣住了。
这就……放我走了？
他看着下山豹，对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怀疑或者轻视。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多谢豹哥！”
吴家豪站起身，郑重地道了声谢。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似乎比吃饭前，要粗了那么一圈。
肌肉线条，也变得更加明显。
麒麟血脉，正在用食物，重塑他的身体。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废话，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旺角茶餐厅。
今晚。
慈云山。
他要去砍人！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将整个九龙笼罩。
旺角士多店的后方库房，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烟和汗水混合的刺鼻味道。
灯光昏暗，几十个赤着上身、露出纹身的古惑仔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或蹲或站，手里攥着报纸包裹的武器，躁动不安。
“叼！”
傻强将手里的点名册狠狠摔在桌上，唾沫横飞地骂道。
“大B那帮扑街在搞什么飞机？约好八点，现在都他妈快九点了！磨磨蹭蹭，等我们收尸啊？”
他的声音在闷热的库房里回荡，但没人敢接话。
谁都知道，坤哥今天心情不好。
话音刚落。
库房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吱呀作响。
几道人影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正是陈浩南。
只是，此刻的陈浩南，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的嘴角青紫，眼眶也有些肿，白色T恤上还印着一个肮脏的鞋印。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弟，更是个个鼻青脸肿，垂头丧气，活脱脱一群斗败的公鸡。
库房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幸灾乐祸。
吴家豪也抬眼看去。
这就是洪兴的双花红棍，铜锣湾的揸fit人，陈浩南？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哟，这不是大B哥的金牌打手，陈浩南嘛？”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靓坤不知何时己经走了出来，他慢悠悠地走到陈浩南面前，用手里的雪茄指了指陈浩南的脸。
“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
他将抽了一半的雪茄，慢条斯理地，弹在了陈浩南的胸口。
火星西溅。
陈浩南的身体猛地绷紧，胸口传来一阵灼痛，但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动。
“坤哥。”
他低着头，声音沙哑。
“哼。”
靓坤根本不看他，转身对傻强说道：“这种垃圾也配当外援？大B是看不起我靓坤，还是看不起我们洪兴啊？”
傻强连忙陪着笑：“坤哥，多几个人，多几把刀嘛，总比没有强。”
靓坤这才作罢，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傻强，给我们的‘贵客’发家伙。”
“是，坤哥！”
傻强走到一堆用麻袋装着的武器前，随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开山刀，扔到了吴家豪的怀里。
“阿豪，你的。”
刀身入手，一股冰冷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吴家豪掂了掂分量，很趁手。
他没有立刻拿起来耍帅，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白色布条，一圈一圈，仔细地缠在刀柄上。
这样，待会儿砍人的时候，手上沾了血，才不会打滑。
这是老江湖的经验。
他这边正专心致志地缠着布条，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陈浩南，并没有去拿傻强递过来的刀。
他只是靠在墙边，低着头，然后趁着没人注意，悄悄从自己的袖管里，滑出了一根半米长的钢管，又迅速藏了回去。
动作很隐蔽，但没能逃过吴家豪的眼睛。
有点意思。
吴家豪嘴角微翘。
而另一边，陈浩南的小弟，那个留着长发，看起来拽得二五八万的家伙，正死死地盯着吴家豪手里的刀。
山鸡。
吴家豪认得他。
此刻，山鸡的眼神里，有种毫不掩饰的不服气，但更多的，是一种野兽般的忌惮。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在衡量，如果自己对上吴家豪，有几分胜算。
“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
靓坤一脚踹开一张藤椅，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二郎腿，环视众人。
整个库房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东星的那个大咪，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敢踩过界，在我们的场子散货！”
靓坤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狠戾。
“今晚，我们就去慈云山，把他那个老巢给掀了！让他知道，在旺角，谁才是话事人！”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靓坤用手指点了点在场的每一个人。
“今晚谁要是敢掉链子，临阵脱逃，就别怪我靓坤不讲同门情谊，首接把他抓去‘开片’，沉到海里喂鱼！”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坤哥！”
众人山呼海啸般地应和着，声浪几乎要掀翻库房的屋顶。
吴家豪也跟着喊了两嗓子，目光却被墙角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里堆着几卷黄色的胶带，上面用红色的字体印着几个大字。
洪兴专用。
这是用来在开片后，清理现场，包裹尸体用的。
看来，坤哥今晚是准备大开杀戒了。
……
十分钟后。
五辆破旧的金杯面包车，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塞满了人。
车门关上的瞬间，浓烈的汗臭和烟味混合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
吴家豪被靓坤点名，坐上了头车的副驾驶位。
这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靓坤亲自开车，他一边叼着烟，一边用手拍着方向盘，跟着车载音响里劲爆的音乐摇头晃脑，完全不像要去砍人，倒像是去参加派对。
吴家豪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他通过后视镜，能清楚地看到后车厢里的情况。
陈浩南被挤在最角落的位置，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而他的好兄弟山鸡，此刻正跟一个叫大马的家伙吵得面红耳赤。
“叼你妈！你踩到我了！”
“挤你妈啊挤！有本事你去前面坐啊！”
“老子就挤你了，怎么样？舔大哥的算什么本事，有种跟东星的人横啊，废物！”
山鸡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喋喋不休。
车厢里充满了火药味。
内斗，永远是这些社团的传统艺能。
吴家豪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他握紧了缠着布条的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无比心安。
就在这时。
一行冰冷的蓝色字体，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警告：即将触发战斗任务！】
【任务地点：慈云山公共屋邨十三座！】
【任务目标：击溃东星堂主大咪及其手下！】
来了！
吴家豪的瞳孔微微收缩，血液开始加速流动。
吃饱喝足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麒麟血脉正在咆哮，渴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