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隐的动作突然,宋照棠压根反应不过来,那只手就落到了她脸上。
手指精准地摁在她小梨涡的位置,轻轻捏了捏。
他是凭借军功升迁的武将,指腹覆盖着一层薄茧,摩擦着她的腮肉,粗糙的触感带来触电般的酥麻,令她不禁略微轻颤。
下意识去看他,对上他幽深专注的眼神,她有一刹那失神。
作为书中男主,周明隐长相本就属上乘,轮廓分明,眉眼冷峻,又常年习武,气质稳如巍嵘。
这样一个有权有势有身材的帅哥,用这样的神情,做出这样的举动......
深更半夜,男女独处,此情此景,顷刻就能点燃暧昧的火苗,让任何一位小娘子的心潮躁动起伏。
宋照棠亦不能免俗。
可仅仅是片刻,还不待情湖上泛起的涟漪扩大,理智先一步回归,狠狠将情丝一寸寸冻结。
她牢牢记着呢——书中不只有男主,还有女主。
离开京城后,周明隐就会遇到他的真爱,两人强强联手,是天作之合,等回到京城,一切尘埃落定,他就会娶女主为妻,跟她恩爱两不疑,相携共白首。
这是早己定好的故事结局。
那个结局中没有宋照棠的位置。
甚至她能不能改变这具身体早早病逝的下场,都还是个未知数。
思及此,她瞬间心如止水,动不起来一点。
情爱从不是她人生中必要追求的东西。
何况对象还是一个注定会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再优秀,她也不屑要,更遑论主动去求。
而且......
宋照棠想到书中女主的身份,目光微闪。
女主可是神医啊!
能被称为神医的人,医术定然了得,说不定能彻底改善她现在的体质呢?
她实在受够疾病之苦了。
一些寻常小事,就能让她躺下,喝上十天半月的药汤......
换成她原本的身体,哪会如此脆弱!
曾经拥有的时候不当回事,现在她后悔莫及。
但如今!她极有可能获得一个重回健康的机会!
与之相比,区区一个男人算什么?
宋照棠心中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神医女主喜欢周明隐,当然要成全她啊!
到时候再提出让女主给自己治病的话,女主肯定不会拒绝。
打定主意,宋照棠立刻后退一步,避开了周明隐的手,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夫君,我脸上有什么吗?”她装作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现在又没哭,用不着他帮忙擦脸,他手上也没拿帕子,这个动作不适合出现在他和她之间。
手中柔腻的触感消失,周明隐怔愣一瞬,才收回手。
他喉结滚动了下,头一次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眼。
视野内撞进不远处燃烧的灯花,他开口,嗓音微哑:
“没。”
简短一个字,就没了后续。
宋照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没什么没?
这人怎么给了台阶还不下的?
他应一声是,这事不就过去了嘛!
现在好了,他否认了,要她怎么说?
追问他为什么要捏她的脸吗!
让她尴尬的人,她气鼓鼓地选择首接送客:“噢。时辰不早了,夫君回去歇息吧。”
声音的主人显而易见不开心了,周明隐侧目回来,
明明暗暗的烛光下,香气缭绕的床榻边,桃花玉面的美人站在他跟前,单着寝衣,松松披着的外袍遮不住她雪白的颈项。
他目力极佳,能看清其上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蜿蜒向下,是精巧纤细的锁骨。
再往下,是单薄衣物掩盖不住的曲线......
仿佛被烫到,周明隐猛地收回视线,有些狼狈地坐首了身,整理了下身前堆叠的衣袍。
他想,他似乎不该在这个时辰来见她。
转念又想,也没甚该不该。
她是他名正言顺娶的妻子,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要做些什么,也都是天经地义。
搁在案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着,似乎还残留着那抹让人爱不释手的软滑......
宋照棠感知不到他混乱的思绪。
半晌听不到他回答,她拧起细眉,正要再问,鼻子一痒,先打了个喷嚏。
后知后觉身上发冷,她拢了拢外袍,吸了吸鼻。
周明隐被这一声打碎了所有旖旎念头,起身走到她跟前,探向她额间。
手底下的温度正常,他稍安下心。
“夜里冷,回床上吧。”
宋照棠从善如流,没跟他客气,果断把自己塞回厚实的被窝里。
周明隐叫人进来,让阿素去煮碗姜汤,嘱咐她盯着宋照棠喝下。
宋照棠不满地抗议:“我又不是刚从外头回来,我不喝。”
“听话。”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宋照棠很想顶嘴,又想起自己才决定好的不跟他作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闭上嘴,转过身拉高被子,把自己闷起来,眼不见为净。
周明隐走过来拉下被子,把她的脑袋挖出来,又将被角掖了掖,无声叹息。
她还病着,他在这时候起什么心思。
“喝完姜汤再睡。”
“......”她不理他。
“我先回去了。”
“......”依旧不理他。
“明日给你送礼物。”
“......”她不情不愿地回过头,抿出一个营业笑容,“夫君,路上小心。”
周明隐扫了眼,确定没有小梨涡。
嗯,看来明日要送多些。
*
财大气粗的周将军,隔日命人送来一大匣子的饰品。
头饰、发饰、耳饰、颈饰、手饰、腰饰一应俱全,全是用贵重材质制作而成,工艺精湛,一看就很值钱。
小金库进一步充裕的宋照棠,愉快地把昨夜那碗姜汤翻篇,单方面原谅了周明隐。
此后小半月,她安安静静在府中养病,回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常。
她这次恢复得慢,都不用故意去让自己再病一次,便有现成的借口推拒了太子妃的赏花宴。
等到她终于病愈的那天,恰好是在元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