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姐姐,你看这个。”妧卿摘了一朵玉壶春,“好香。”
那日之后,宣凛便没再拘着她了。
妧卿终于能走出紫宸宫的大门,傍晚的时候她便和绿萝出来想摘点花做香囊。
深秋时节的御花园中,三角梅和各色菊花盛开着,也算是姹紫嫣红一片。
绿萝抽空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直在摘三角梅,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别摘这个。”
“玉壶春是宁妃娘娘喜爱的,御花园每年都会栽种一些。”
妧卿撇撇嘴,宁妃喜爱又怎样?
就摘!偏摘!
“这花又不是她的,你让她喊一声,看这花答应不答应。”
绿萝被她一番歪理弄得啼笑皆非,她嗔笑道:“好了好了,摘就摘了,咱们早些回去。”
妧卿和宁妃之间的不睦绿萝都清楚,见她用手中的花泄愤,真是孩子气。
两人想要离开之际,便见前边宣凛和宁妃一道走在御花园中。
绿萝很明显地察觉到,身旁的人气压一下子就低了。
宣凛从御书房出来恰巧在路上碰到了宁妃,今日是尚书房沐休之日,宁妃便央求他一块去看望大皇子。
只是没想到,走到御花园,远远就看到了前方的女子。
妧卿一袭粉色宫装,腰间别着一根粉蓝色腰带,衬得纤腰袅袅,不盈一握。她抱着几株玉壶春站在花丛中,明眸皓齿,比花儿更加醉人。
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宁妃自然也看到了妧卿。
她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怎么碰见那人了?
妧卿也没有掉头就走,反而和绿萝上前行礼:“奴婢给皇上、宁妃娘娘请安。”
宣凛似乎并不在意周围还有旁人,自顾自地弯下腰扶起了妧卿:“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他的话听着像是在斥责,但语气中的亲昵却是明晃晃的,让宁妃眉眼间的笑意险些撑不住。
妧卿悄悄瞄了一眼宁妃,随后对着男人巧笑嫣然:“太医说都好了,是皇上小题大做...”
宣凛轻哼一声:“倒是朕的不是了?”
女子的脸颊漾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抱着玉壶春的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她嗔道:“奴婢哪敢说皇上的不是。”
说着她羞恼地瞥了一眼宁妃:“皇上总在旁人面前斥责奴婢,让宁妃娘娘都见笑了。”
旁人?
宁妃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一个贱婢,还敢在皇上面前说她是旁人?
心下极其不快,宁妃的视线又落在了妧卿抱着的花上,这时才发现她摘的竟然是玉壶春。
她的脸色愈发难看。
玉壶春是她最爱的品种,那年她得宠的时候,宣凛也曾允她在御花园种喜欢的花,可如今呢?
他却纵容另一个女人去毁坏他们曾经的回忆!
察觉到宁妃的视线,妧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她道:“娘娘一直看着奴婢手中,可是喜欢这花?”
“若是如此,那菡萏姐姐拿回去摆放在永寿宫吧。”她把手中的花递给了菡萏,菡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宁妃勉强扯了扯嘴角:“这花还是要长在御花园才好看,若是攀折回去,反而失了韵味。”
“更何况。”宁妃面露嘲讽,“玉壶春难以培育,妧卿姑娘拿到手,怕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养护。”
妧卿垂下眸浅浅笑道:“娘娘说的是,奴婢是个俗人,瞧着好看便摘了下来,倒是没有娘娘的雅致。”
说着她抬眸看向男人,目光楚楚,欲语还休。
宣凛轻咳了声,接过了她手中的花,轻描淡写地道:“喜欢便拿回去,御花园年年都会种花,不差这几株。”
宁妃僵硬在原地,皇上如今竟然当着旁人的面打自已的脸?
他就这么维护那个贱婢吗?
宣凛眼神冷淡,上次宁妃借着大皇子想害妧卿的事还历历在目,他看在大皇子的面上不多计较,可如今听着宁妃的话却是愈发觉得她咄咄逼人,不知收敛。
他漫不经心地瞧了她一眼,道:“朕还有事,你便先去尚书房吧。”
宁妃一愣,有些低落地放软了声音:“皇上不和臣妾一块去吗?煜儿多日未曾见到父皇,他也想您了...”
宁妃得宠多年,容貌不必说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但更多的是她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宣凛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也惯会照着男人的喜好去伪装自已。
可自从妧卿出现,她几次三番乱了阵脚,失了自已的优势。
宣凛不紧不慢地看向她:“煜儿学业忙,你若无事也少去打扰他。”
说完他看了妧卿一眼,语气淡淡:“回紫宸宫。”
男人没有丝毫迟疑地离开,只留下宁妃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直窜遍全身。
她是真的慌了,如今连大皇子都不能留住他了吗?
菡萏担忧道:“娘娘...咱们还去看大皇子吗?”
宁妃死死掐着掌心,许久她才用力地抹了抹眼睛,恢复了平常的镇定自若:“去,为何不去?本宫许久没见到煜儿了,皇上不去本宫便自已去。”
菡萏扶着她慢慢往前走,有些不忿:“那个妧卿就是故意的,偏偏皇上吃她那一套。”
宁妃冷笑:“皇上如今宠着她,自然看她什么都好,从前皇上宠着本宫时又何尝不是这样。”
她咬紧了牙关:“本宫便等着,看她能得意多久!”
回到紫宸宫。
宣凛沉默地走在前边,妧卿跟在他身后进了殿。
他坐在上首,有些无奈地看着一直低着头盯自已脚尖的女子,朝她伸出手:“过来。”
妧卿蓦然抬头,仔细辨认了下他脸上的神色,见他似乎没有要怪罪自已的意思,这才慢腾腾地挪到他跟前。
“皇上...”妧卿指尖勾住了他的衣襟,轻轻眨着无辜的杏眸,“皇上不生奴婢的气吧?”
宣凛扶额,他要如何生她的气?
她和宁妃的龃龉自已都清楚,论起来也是宁妃自已心术不正先针对她,妧卿不过逞些口舌功夫,又算得了什么。
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宣凛只觉得有些心疼。他想要女子不再受委屈,但他却忘了,没有给她不受委屈的资本。
宣凛眸色暗了暗,突然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张圣旨,扬声叫了刘顺德进来:
“去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