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妧卿第一次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和宣凛关系不睦不是什么秘密,自从她侍寝以来,这个月去请安的日子太后都推脱病了没让她们进去。
今晨来的时候,寿康宫的竹清姑姑却一反常态地请了她们进了殿中。
嫔妃们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后出来,林贵嫔率先坐不住了,甩了甩帕子:“竹清姑姑,也不知太后娘娘可曾起身了?”
竹清恭敬地回道:“太后娘娘每日清晨会去诵经祈福,还请娘娘稍候片刻。”
这下妧卿也听出其中的意思了,太后就是故意晾着她们。
皇后和贤妃这些宫里的老人早已习惯了这一出,悠悠然地坐着品茶,其余嫔妃就算心下不爽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见余婉宁扶着太后走了出来。
嫔妃们都不由得目光一滞,这余选侍的穿着打扮,似乎越来越像...
众人视线隐晦地落在妧卿身上,却见她只顾着喝茶,什么表情都没有。
余婉宁一袭淡蓝色长裙,发髻上戴了两支镂空蝴蝶金簪,精致却不会显得高调。
太后打的什么心思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皇上并未对余选侍有任何青眼,久而久之众人也就不在意了。
可如今看来,太后还没死心。
这余选侍容貌娇美,虽略逊宁妃、宸婕妤一筹,却也着实是个美人。
只是一味地去模仿别人,反倒失了些自已的韵味。
妧卿只看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眼睫,倒不是她太过自信,只是依着对宣凛的了解,他和太后关系这般差,不太可能去宠爱太后的眼线。
余婉宁扶着太后落座,又立在她身旁给她端茶倒水,很是谦卑。
太后抿了口茶水,眼神从下方扫过,慢悠悠开口道:“许久未见你们,宫中倒是多了新面孔。”
宫中近来新添的嫔妃也就妧卿一人,她在说谁自然不言而喻。
妧卿起身行礼道:“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托太后娘娘洪福,能伺候皇上,是嫔妾的荣幸。”
皇后笑道:“母后,宸婕妤也是从您身边出去的,往后啊又多了个人孝敬您。。”
“宸婕妤?”太后眉梢一挑,“皇帝是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众人听这话,隐隐感到似乎太后并不太喜欢宸婕妤啊。
她们还以为有了那层关系在,宸婕妤会依附于太后,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
太后掩下眸中的厌恶,既然拉拢不了妧卿,那就看看没了自已的庇护,她一个宫女出身的,能在宫里得意多久!
宁妃嘴角弯了弯:“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婕妤妹妹深得皇上宠爱,日日伴驾甚是辛苦,这小小婕妤之位,倒是委屈了妹妹。”
“宫女晋封理应从更衣做起,只是皇上是在喜爱妹妹,这才破例册封了她婕妤之位。”
宁妃的话头一起,林贵嫔便接上了,话里话外都是一股酸气,打量着用太后来压她。
妧卿面色不变:“宁妃娘娘过誉了,皇上垂爱嫔妾实在惶恐,只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嫔妾没有宁妃娘娘的魄力,实在不敢违逆。”
宣凛要给她偏爱,难不成她还要往外推?
若是不满她的晋封,那就自已说去。
太后这才正眼瞧了瞧妧卿,从前倒不知,她这般伶牙俐齿。
妧卿之前攀附上皇帝,本就得罪了太后,且她样貌生生把余婉宁比下去了,皇帝有了这般美人,哪里还瞧得上余婉宁。
更何况,抛开这些不说,她素来讨厌这些靠着美色获宠的婢女。
太后一直没有叫起,淑妃便开口打了圆场:“太后娘娘许久见宸婕妤,倒是瞧得都出神了。”
闻言,太后这才不情不愿地道了声:“起来吧,既然已经是皇帝的嫔妃了,便好生伺候皇帝。”
“是,嫔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一旁的余婉宁一直在悄悄打量着妧卿,心中满是不忿。
皇上这般宠爱宸婕妤,可她一个宫女,也就容貌过人一些,琴棋书画哪里比得上她们这些世家贵女。
皇上竟也是这般肤浅的人。
太后心下烦躁,将众人依次数落了一番,这才让她们退下。
“你看看,都多久了,皇帝多看你一眼没有?”等人都走后,太后才对着余婉宁不满道,“看看人家,这才几天,从一个宫女直接封了婕妤,你有什么用?”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她:“没用的东西!”
余婉宁委屈道:“姑母.....皇上不怎么来寿康宫,嫔妾又不能整日去御前到处晃悠,哪有那么容易......”
她心里也在骂太后,若不是你们母子关系太差,哪至于她上位这么难?
........
从寿康宫出来,绿萝扶着妧卿往回走:“娘娘,太后娘娘不太好相处,今日奴婢瞧着,她似乎不太满意您。”
妧卿笑了笑:“太后想要她自家的侄女上位,更何况之前她想利用我去拉拢靖王,我忤逆了她的心思,太后自然容不下我。”
“太后娘娘和皇上素来不睦,娘娘倒不必太在意,只是奴婢怕太后为难您。”
妧卿停在一处花丛旁,摘了一朵花递给她,打趣道:“整日愁眉苦脸的,倒是比本宫操的心还多。”
“本宫是皇上的嫔妃,又不是太后的,只要皇上满意不就好了。”妧卿看得很清楚,太后对谁都说不上多喜欢,就连皇后都会被她挑刺。
可她终究只是太后,余家又没有实权,这才火急火燎地想扶持一个自已人上位。
与其操心太后对她的感观,不如想想怎么抓紧自已的宠爱。
已经到了年底,往后还会有选秀,又有宁妃虎视眈眈地等着她失宠。
妧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已的肚子,皇帝的宠爱如同云烟,最终还是得有个孩子傍身。
可惜如今她根基不稳,还不是怀孕的好时机。
“罢了,现在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妧卿自嘲地笑了笑,多愁善感倒不像是她的性子了。
绿萝扶着她慢慢往回走,小声道:“宫中的嫔妃今得宠,明日我得宠,娘娘不需要永远做最得宠的,只需要做皇上心中最特殊的那人便好。”
妧卿垂下眼睑。
谈何容易。
可要在后宫立足,她便要做天子心中最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