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地宫渗出的尸蜡在岩壁上凝成《归藏》卦象,宋定柏踩着吱呀作响的镇魂梯攀向穹顶。怀中的河洛阵盘己与胸骨长成一体,九条蛟影在肋骨间游动时带起钻心剧痛。当他触到第九层祭坛的青铜门环时,门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血瞳,獠牙间垂落的涎水竟是融化的守阵者金印。
"甲子血篆,七杀归位。"门内传出的诵经声带着五百年的回响。宋定柏的铜钱剑刚刺入门缝,剑身突然软化如蛇,缠住手腕刻出北斗疤。他抬脚踹开青铜门的刹那,腥风裹着人皮灯笼迎面扑来——灯笼表面用胎发绣着历代镇守使的命格,灯油是从活人囟门提炼的尸蜡。
祭坛中央的浑天仪正在自转,青铜环上嵌着三百六十颗人牙。仪轨间端坐着穿麻衣的枯骨,它的脊椎刺破皮肤形成卦签,每根骨签都穿着张人面灯笼。当宋定柏的影子的触碰到浑天仪时,所有灯笼突然爆燃,火光照亮穹顶的星宿图——那些星斗竟是镇魂使的眼球,用青铜丝悬挂在半空。
"宋镇守终于来换班了。"枯骨的颌骨突然开合,脊椎卦签哗啦作响。它抬手招来盏灯笼,火光中浮现出宋定柏婴儿时的画面:产婆正用青铜针将河洛阵盘缝入他的囟门。
铜钱剑劈开灯笼的刹那,火苗突然化作九条蛟影。宋定柏的后背撞上浑天仪,仪轨间的铜环突然咬住西肢。当他挣扎时发现,青铜环内壁刻满逆写的生辰八字——每个名字都对应着穹顶的一颗眼球。
"看看你替换了谁。"枯骨扯断脊椎卦签,掷出的骨签穿透宋定柏肩胛。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记忆被抽成丝线,正被浑天仪编织成新的星宿。那些星光照在祭坛地面,竟显现出完整的《血篆大典》——记载着如何用镇守使魂魄重铸河洛阵。
穹顶突然下起血雨。宋定柏的瞳孔淌出金血,在青铜地面凝成反写的《连山》卦。当血卦触及浑天仪基座时,整座祭坛开始反转,铜环表面的生辰八字突然调换顺序。枯骨发出凄厉尖啸,脊椎卦签纷纷爆裂,露出里面暗藏的青简残片。
"原来如此......"宋定柏扯断铜环,带着满身铁锈味扑向浑天仪核心。他的金血渗入仪枢的刹那,九条蛟影破胸而出,在空中熔成烛龙卦盘。卦盘投射的光束照在穹顶,那些眼球突然流出血泪,在青铜地面汇成往生河图。
枯骨的身躯开始崩解。它最后甩出的头颅撞碎浑天仪,飞溅的铜片中浮出骇人真相——所谓河洛阵,不过是初代镇守者用来永生的邪术。每代镇魂使的魂魄都被炼成阵盘零件,而宋定柏胸中的阵盘,正是由他三百六十次转世的身躯拼凑而成。
祭坛突然塌陷。宋定柏坠入地脉深处的血池,看见池底沉着青铜棺阵。每口棺材都延伸出青铜丝,另一端连着具正在腐烂的镇守使尸身。当他游近中央的主棺时,棺盖突然掀开,里面躺着的赫然是穿着现代衣物的自己。
"甲子轮回,该醒来了......"主棺内的尸体突然睁眼,瞳孔是两枚燃烧的河洛阵盘。宋定柏的胸膛突然裂开,阵盘蛟影与尸体体内的煞气共鸣。当他的手触及尸体面庞时,整个血池突然沸腾,无数青铜简牍从池底升起,简文正被血水重写成新的《葬经》。
晨光穿透地脉裂缝时,幸存的守阵人看见:青铜祭坛上刻着枚滴血卦象,宋定柏的道袍碎片缠在浑天仪间。而在千里外的金陵塔顶,三百六十盏人皮灯笼突然自燃,火光中隐约显出新的青铜棺椁正在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