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美术馆的玻璃幕墙倒映着血月。
宁安攥紧皱巴巴的门票,电子屏上的《虚空与实相——17世纪荷兰名作展》正在轮播《夜巡图》局部。检票闸机突然发出刺耳警报,他腕间的胎记泛起金光,安检门竟显示出1642年的日期。
"宁先生?"穿保安制服的林夏从暗处走出,马尾辫里编着红绳,"燕警官嘱托我在此等候。"她撩起袖口,腕间褪色的敕令符与宁安的胎记形成镜像。
两人穿过安保通道时,宁安注意到林夏的步态带着纸人般的僵硬。展厅温度骤降,防弹玻璃内的《夜巡图》泛起涟漪,画中火枪手的瞳孔正跟随他们移动。
"三日前这里发生命案。"林夏的橡胶警棍敲在展柜,"死者是美术馆策展人,验尸发现..."她突然将宁安推向立柱,某道黑影擦着耳际飞过,在墙面蚀出深坑。
火枪硝烟味弥漫开来。宁安转头看见画中枪口正在冒烟,而现实中的弹孔涌出黑色颜料。林夏撕开保安服露出道袍,抛出的符纸在展柜上烧出八卦阵:"有人篡改了画中时空!"
画框突然溢出金色液体,地面形成漩涡将二人吞噬。下坠过程中,宁安抓住林夏的手腕,发现她的敕令符正在吸收西周光斑。当失重感消失时,他们跌坐在17世纪的阿姆斯特丹广场。
"欢迎来到1642年。"穿雪纺衬衫的聂小倩从人群中走出,珍珠发簪变成蕾丝帽饰,"或者说,画中的1642年。"她指尖轻点,整个天空突然翻转成油画笔触。
宁安刚要开口,林夏的桃木匕首己抵住聂小倩咽喉:"你身上有黑山的气息。"
"林警官还是这般急躁。"聂小倩的瞳孔泛起玉髓光泽,广场上的市民突然定格成画布褶皱,"当年你被炼成傀儡监视宁安,真以为我看不出?"
时空在此刻撕裂。宁安被扯进两股力量的缝隙,看见三个时空重叠的景象——现实的展柜前,林夏正将血舍利塞向画布;画中世界里,聂小倩的蕾丝手套化作锁链捆住林夏;而在某个血色维度,黑山正借着林夏的眼瞳窥视一切。
"你们都被骗了!"宁安怒吼着撕开画布裂缝,前世法力随着胎记燃烧喷涌。市民们的油彩面容纷纷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敕令符。
时空乱流中,聂小倩抓住宁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魂契的搏动。"属于两人的记忆光球在西周浮现——前世宁采臣教她临摹《溪山行旅图》,今生便利店初遇时她偷偷修复他撕裂的袖口。
林夏突然发出非人尖啸,道袍炸裂露出机械傀儡的躯干。她胸腔内的血色齿轮咬合着半枚玉髓:"主人要你们永远困在这里!"阿姆斯特丹运河倒灌成颜料洪流,吞噬整条街道。
聂小倩拽着宁安跃入画中画舫,船桨划开凝固的时光。林夏的机械臂穿透甲板,齿轮间伸出无数红丝线:"你以为她是救赎?当年就是她把你推入轮回井!"
画舫撞进教堂彩窗的瞬间,三人坠入《最后的晚餐》场景。聂小倩在纷落的琉璃中吻上宁安额头,前世禁术随魂契苏醒:"看破虚妄!"她呵气如兰,宁安眼中世界顿时褪去伪装。
林夏的机械核心暴露着黑山的分魂,而真正的威胁藏在画框之外——现实中的美术馆,某位参观者正用血舍利在展柜上刻画逆转阵。
"分头行动!"宁安将桃木伞骨折成两段,"你去现实阻止仪式,我在此处..."
聂小倩突然咬破指尖,在他掌心画出并蒂莲:"同生共死。"血莲绽放的刹那,两人魂魄暂时互换,宁安被弹回现实躯体,而聂小倩的虚影继续留在画中对抗林夏。
现实世界的时间正在倒流。
宁安撞开展厅大门时,看见策展人的尸体正从血泊中站起,指间夹着未烧尽的符纸。某个穿连帽衫的身影正在《夜巡图》前割腕放血,地面阵法与画中林夏的齿轮核心共振。
"没想到吧?"策展人尸体发出燕青的声音,腐烂手掌拍在宁安肩头,"当年我给你的佛珠..."尸体突然炸成符纸,露出底下真正的燕青残魂,"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画中世界在此刻突破维度。聂小倩挟着林夏的核心齿轮跃出画布,阿姆斯特丹的运河洪水紧随其后。宁安将血舍利按向逆转阵,时空乱流中抓住聂小倩的手,三人的魂魄在现实与虚幻间形成三角闭环。
"修复命盘需要代价。"燕青残魂点燃自己化作金线,缝补着崩裂的时空,"告诉她..."未尽之语化作光斑没入聂小倩眉心。
当美术馆恢复平静时,林夏变回普通女警昏迷在地。宁安与聂小倩的掌心并蒂莲正在渗血,而《夜巡图》角落多了个打伞的东方女子,珍珠发簪在月光下流转着阴阳之气。
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黑山在你们相遇的便利店重生]。监控截图里,燕青的扫帚立在废墟中,柄端挂着宁安幼时的长命锁。
聂小倩的虚影从画中伸手,指尖穿过宁安颤抖的指缝:"该去见见我们的'孩子'了。"她耳语道,画中打伞女子的腹部微微隆起,油彩在裙摆处晕出并蒂莲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