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之丘的穹顶在寅时裂开，十二座三丈高的鎏金释迦像同时发出佛号哀鸣。申屠烬的掌心按在中央金佛的心口，墨莲胎记与佛心处的青玉碎玺共振，鎏金佛身竟如蜡像般开始融化，滚烫的金液顺着莲花座流淌，在契丹大殿的青砖上烫出焦黑的墨莲纹。
“逆贼！你竟敢毁我契丹国运！”耶律德光的龙纹金冠歪在额角，手中握着的太后金错刀还未来得及出鞘，便见最近的两尊金佛轰然倒塌，佛面朝下砸在汉白玉砖上，迸溅的金液溅在他绣着狼首的靴面上，烫出滋滋声响。
申屠烬的左脸残荷面具己被金粉染成暗金色，他望着佛心处露出的青铜兵符，上面刻着的“申屠”二字正在吸收金液，逐渐显出血肉般的纹路：“耶律陛下可知道，这十二金佛的佛心，原是博陵工匠用自己的胸骨雕的？”他指尖划过兵符边缘，寒砚台秘卷中“契丹金佛藏命”的记载在金液反光中浮现，“当年朱温让我父亲将申屠氏兵符嵌入佛心，就是要让契丹的国运，永远系在我申屠氏的骨血里。”
耶律德光忽然剧烈咳嗽，龙袍心口处渗出黑血——那是金佛被毁后，与他命脉相连的傀儡蛊反噬。他望着申屠烬胸口逐渐显形的玺纹，瞳孔骤缩：“你……你心脏处的墨莲纹……与当年朱温心口的印记一模一样……”
金佛熔化的轰鸣盖不住他的颤音，申屠烬低头，看见自己衣襟下透出的淡金色纹路，正是十二金佛倒塌时在地面形成的图案。十年前在寒砚台秘库，他曾见过一幅褪色的帛画，画中后梁太祖朱温袒胸握刀，心口纹着的墨莲，竟与此刻自己身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原来传国玺从来不是印玺。”申屠烬的声音混着金液滴落的碎响，兵符己完全融入掌心，“而是以帝王心脉温养的‘墨莲宿主’，每任宿主都会被刻上这墨莲纹，成为寒砚局里掌控国运的提线木偶。”他望向耶律德光，对方龙袍下的皮肤正浮现出崩解的锁链纹，那是傀儡蛊被斩断的征兆，“您胸口的狼首图腾，不也被我父亲用换命术，与金佛的‘命’绑在了一起？”
第十二尊金佛突然倾倒，佛头砸在耶律德光脚边，鎏金佛面的慈悲相在金液中扭曲，竟似露出狰狞笑意。老皇帝突然抓住申屠烬的手腕，指甲深深掐入其脉门：“你以为熔了金佛就能断劫？”他咳出的黑血滴在申屠烬掌心的玺纹上，竟让墨莲纹亮起妖异的金光，“传国玺的宿主血脉，早就在朱温斩下自己三根肋骨，做成这十二金佛时，与天下帝王心脉绞成了死结……”
殿外传来狼卫的惊叫，谢云峤的蝶面残片破窗而入，映出殿外十二座佛塔正在同步崩塌。她右脸透明肌肤下的金红血脉与金液共鸣，竟在额间显露出与申屠烬相同的玺纹：“小心！金佛熔液里有博陵秘药‘焚心散’，当年父亲用它来控制各国皇室命脉！”
申屠烬忽然感觉掌心兵符在灼烧，玺纹顺着手臂蔓延至心口，每道纹路都对应着耶律德光龙袍下正在崩解的图腾。他想起《烬昭录·终卷》里的批注：“金劫熔血之日，宿主显形之时”，原来所谓“五劫血祭”，根本是让五国圣物中的申屠氏骨血，重新回到宿主身上。
“耶律陛下，您看这殿顶的星图。”申屠烬忽然抬手指向穹顶，十二金佛倒塌时带落的鎏金，竟在天顶拼出后梁疆域图，“朱温让我父亲将传国玺碎入五国，不是为了制衡，而是要让每个王朝的命脉，都长在申屠氏的‘宿主’身上——您暴毙前看见的墨莲纹，正是下任宿主承接国运的印记。”
耶律德光的瞳孔渐渐涣散，临终前的视线落在申屠烬胸口，那里的墨莲纹己完全成型，十二片花瓣分别刻着五国图腾与博陵兵符的纹路。他终于明白，为何契丹每代帝王心口都有隐疾，原来从金佛铸成那日起，他们的心脏就成了申屠氏血祭的熔炉。
谢云峤忽然握住申屠烬发烫的手，蝶面残片贴在他掌心的玺纹上：“你看这些金液，正在往殿外的狼首图腾汇聚——父亲当年埋下的，是让五国皇室互相吞噬的诅咒。”她望着殿外逐渐被金液淹没的狼首浮雕，每道沟壑都在渗出黑血，“当金佛倒，契丹的国运便开始反噬，接下来……”
“接下来是吴越的鲛绡、南汉的焚天炉。”申屠烬忽然轻笑，玺纹在眉心凝成第三只眼，竟能看见殿外千里外的黄金之丘，那里的圣火台正在吸收金佛熔液，“五劫血祭不是延续生命，而是让宿主成为新的传国玺——用我的血，换天下帝王的命脉。”
穹顶突然彻底崩塌，十二金佛的残骸在雪地里堆成墨莲形状。申屠烬望着掌心的兵符，发现上面的“申屠”二字己变成“宿主”，而谢云峤腕间的胎记，此刻竟与他心口的玺纹严丝合缝——原来从父亲用换命术造出双生替身时，他们就注定要成为墨莲宿主的两半，缺一不可。
“去取契丹皇室的族谱。”申屠烬解下染金的外袍，露出心口流转的墨莲纹，“我要看看，耶律氏的哪代帝王，曾被父亲换了心脉，成了寒砚局里的第一枚宿主棋子。”他望向谢云峤，对方发间的墨色莲花不知何时己变成金色，“当五国圣物陆续现世，我们的骨血，就要开始承受传国玺千年的业火了。”
黄金之丘的风雪卷着金粉扑面而来，谢云峤的蝶面残片在风中发出蜂鸣，映出申屠烬心口的玺纹——那不再是简单的胎记，而是真正的传国玺印记，在宿主的心脏上，刻下永不停息的墨莲劫。而他们，这对被炼成替身的双生宿主，终将在五国血祭的熔炉里，要么熔成新的玺，要么，成为烧穿玺纹的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