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七日,兴圣宫的枯荣树突然在枝头结出十二颗墨色莲果,每颗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莲心处嵌着豆大的血晶,恰如申屠烬心口玺纹的微缩。谢云峤站在树下,望着这些本该在春日绽放的果实,此刻却在寒冬里透着诡异的生机——自焚天炉开后,她腕间的赤莲纹便与枯荣树的年轮产生共鸣。
“阁主,莲果在滴血。”影卫的声音带着颤栗。谢云峤伸手接住坠落的一颗,血晶触到她掌心的赤莲纹,竟如活物般游向腕间,墨色莲瓣瞬间张开,露出里面刻着“墨莲宿主”的金箔。她忽然想起《烬昭录·终卷》里的批注:“枯荣果落,宿主眼盲,方能看见棋子命星。”
殿外突然传来钟鼓齐鸣,李从珂的余党破宫而入,黑色军旗上绣着的墨莲纹与申屠烬心口印记分毫不差,旗角金箔在日光下碎成流金,恍若墨莲在吞啮日轮。谢云峤咬开莲果的瞬间,左眼突然被墨色笼罩,视线坠入永夜,却在黑暗中“看”见无数红点——那是分布在各国的寒砚台谍子,他们的命星正被墨莲纹锁在申屠烬心脏周围,如众星拱月。
“墨莲真主降世!”叛军首领的铁槊指着谢云峤腕间赤莲纹,却不知她左眼所见的星图里,此人命星正与申屠烬心口第三片莲瓣共振,“后唐气数己尽,唯有墨莲能焚旧局立新天!”
申屠烬的寒砚秘刀在掌心发烫,他望着叛军军旗,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将墨莲纹刻入死士血脉——当棋子们以为自己在反水,却不知早己被算入“拥立真主”的局中。谢云峤忽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枯荣树干:“用玺纹共振,你能看见每个谍子对应的星位。”
黑暗中,谢云峤“看”见申屠烬心口的墨莲纹骤然亮起,十二片莲瓣分别对应着叛军的十二路先锋,每片花瓣的脉络都连着他们的命星。她忽然轻笑,赤莲纹在墨色中划出火痕:“李从珂余党以为举着墨莲旗就能谋反,却不知自己的心跳,早在十年前就被父亲种进了你的骨血。”
殿角突然传来机括轻响,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首指申屠烬后心。谢云峤的赤莲纹本能地燃起火焰,将弩箭熔成铁水,而她的左眼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晰——放箭的竟是后唐内廷总管,其命星正拴在墨莲纹的“枯荣瓣”上,正是三日前景州密报中“己死”的谍子。
“原来所谓‘反水’,不过是父亲布的连环局。”申屠烬的秘刀劈开叛军军旗,墨莲纹在刀光中裂成两半,却见旗面内侧绣着后梁疆域图,每处重镇都标着“死士埋骨地”,“他让各国棋子以为在反抗,实则是让他们的血,来养我这墨莲宿主的命。”
谢云峤忽然踉跄,墨色莲果的药力开始反噬,左眼的黑暗中浮现出枯荣树的根系——那些盘根错节的根须,竟全是用寒砚台谍子的命线织成,每吸收一滴血,就会在申屠烬心口的玺纹上多长一片花瓣。她终于明白,为何食下莲果后能“看”见谍子位置,原来他们本就是宿主身体的一部分。
“杀了墨莲宿主!”叛军首领突然顿悟,铁槊转向谢云峤的咽喉。申屠烬的秘刀却先一步穿透其心脉,血珠溅在枯荣树的墨色莲果上,竟让莲果瞬间成熟三分。谢云峤在黑暗中“看”见,此人命星熄灭时,申屠烬心口的莲瓣上多了道疤痕——那是宿主与棋子共生的印记。
兴圣宫的琉璃瓦在混战中崩落,谢云峤摸着枯荣树干上的年轮,忽然触到深藏的刻字:“墨莲吞日时,砚骨成魔日”。她的赤莲纹与这行字共鸣,竟在左眼的黑暗中“看”见未来——申屠烬心口的墨莲纹终将吞噬所有命星,而她的赤莲火,将成为唯一能灼烧这墨莲的劫火。
“去开后唐的密档阁。”申屠烬扯下叛军军旗,露出里面裹着的《烬昭录·砚骨篇》,“我要看看,父亲究竟在多少人的命星上,刻了墨莲纹。”他望向谢云峤,对方左眼己被墨色完全笼罩,却在黑暗中笑得比火光更烈,“当棋子们举着墨莲旗谋反,就注定要成为宿主的养料——这,就是寒砚局的‘拥立’之术。”
混战的火光映着枯荣树上的墨色莲果,谢云峤忽然感觉左眼的黑暗中升起一轮墨日,墨日周围环绕着十二颗血色莲星,正是她“看”见的各国谍子命星。李从珂余党的军旗在火中燃烧,可旗面上的墨莲纹却如活物般游出,渐渐融入申屠烬心口的玺纹——那些试图反水的棋子,最终都成了墨莲宿主的养分,让这朵本应枯死的墨莲,在寒冬里开得愈发妖冶。
殿外传来后唐禁卫军的马蹄声,而谢云峤的左眼依然看不见光明,却“看”得见更广阔的黑暗——那是寒砚局最深的谋略,用棋子的反叛来喂养宿主,用墨莲的恐怖来统摄天下。她忽然握紧申屠烬的手,赤莲纹与墨莲纹在相触时迸发火星,恰似他们注定要共生共焚的宿命,在这墨莲吞日的时刻,踏出成魔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