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除了叶雯雯以外，第一个知道的。”孙晚晴眼神威胁，“不能背叛我，知道吗？”
“放心，忠诚！”梁烨赶紧将胸膛捶得咚咚响，“誓死追随晚晴殿下。”
余音未落他自己先怔住了——
这信誓旦旦的模样，怎么像深宫里对着某位宠妃宣誓效忠的侍卫头子？
“哼，记住你说的话。”孙婉晴坐首身子将一头长发拢在后背，继续望着湖面。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家老底揭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只是觉得心中有股郁气不吐不快。
而且跟梁烨相处了几回，她发现自己对这人并不抗拒，甚至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一种莫名的……轻松？
空气忽的凝滞，并肩的两人聆听着虫鸣合奏，谁也没提合约的事。
月光在湖面撒下碎银般的光点，水波轻轻推着岸边，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夜风裹着清凉的香气钻进鼻腔，闻起来像是弟弟小时候用的金银花爽身水。
梁烨没忍住悄悄侧过脸看去。
月光梳过她发梢，睫尖垂着芦苇似的影，小巧泪痣安静伏在眼尾。
发型重塑气质诚不我欺。
放下高马尾的她，不再是骑着机车飙风的酷飒女孩，也不再是把男生堵在操场上念“情诗”的女流氓。
此刻的她，只是发梢泛着柔光的邻家姑娘。
“喂，你不会迷上我了吧？”孙晚晴将两三绺游荡的碎发别到耳后，脑袋轻轻靠在梁烨肩头，“如果我生日了，你会送我礼物吗？”
“当然没问题，你想要什么？”
梁烨忽略掉前面那句，满口答应后面那句，并且在心里嘟囔：嘿，等你生日咱俩早就各奔东西了。
“唔......就生日蛋糕吧。”
“哈？你这种千金大小姐的生日，不该穿着高定礼服端着香槟西处结交青年才俊吗？怎么连个蛋糕都没人送？”
“有啊，去年是叶雯雯送的，今年轮到你咯。”孙晚晴笑笑，忽然又压低声音，似有些难为情，“青年才俊都被我打跑了，老实说，我现在名声都臭了。”
梁烨嘴角抽搐：“看来我得多谢你手下留情。”
“嗡——嗡——”
静谧的环境里，手机的震鸣有些刺耳。
梁烨心头一紧，能在这个点打电话来的，除了李太刚就是蓝雨诗。
无论是谁，都有些不合时宜。
偷瞄手机，果然......
“又是她！”孙晚晴眉眼低垂，“挂掉。”
“其实今天...”
“嗡——嗡——”
新一轮震动撕开夜色。
只是这次梁烨还没来得及低头查看来电人，手机便被突然夺走。
银光乍破，湖面吞没了那道抛物线末端的亮光。
“你疯啦？！凭啥扔我手机！”
“咚！”
又一道抛物线划破夜空，远远地坠入湖面，炸开的碎银盖过了他的尾音。
涟漪一圈圈漫到岸边，梁烨第一次知道手机还能这么玩——
这孙晚晴，疯的厉害！
赐经！赐最痛的经！
在这个时代。
失去手机，你刷不了短视频，点不了外卖，坐不了地铁...
甚至，有可能打不开车门。
而这一切，始作俑者显然还没察觉到。
孙晚晴站在湖边拍拍手，“扯平了。”她对着湖面扬了扬下巴，“明天给你换新的。”
梁烨噎住说不出话。
人穷志短不外如是。
只是……蓝学姐该不会报警吧？
“哈哈，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今天就是我生日！”无来电之乱耳，孙晚晴显得十分高兴，“礼物拿来！”
梁烨面无表情指向湖面，“咱俩的手机都在里面躺着。”
......
两个孤影在霓虹灯下游荡。
没有目的地，也关心不了时间。
“没想到，你还真能刷脸。”孙晚晴着创可贴，好奇地跟在梁烨身后，“该不会是偷偷绑定了刷脸支付吧？”
她今天连车钥匙都没拿就被赶出家门，去医院找梁烨还是临时打的车。
现在更是身无分文，干瘪的口袋里只装了半包纸巾，还是擦鼻涕眼泪剩下的。
可跟她一样穷困潦倒的梁烨，竟能从药店“刷”出两只创可贴，真是神奇。
至于带现金她倒是没想过。
正经年轻人，谁会带现金出门？
“你以为我吹牛？”梁烨回身一笑，“我这张脸对阿姨的杀伤力....”
他仔细回忆了一遍装在手帕里的余额，自信道：“一百块以内免单。”
“真的？侬，那有个蛋糕店还没打烊，你去给我刷块蛋糕来。”孙婉晴一指街角。
梁烨顺着看去。
名叫妙味房的蛋糕店里，阿姨正在擦拭柜台，看样子是准备关门。
“行，我刷蛋糕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望着对方灵活翻过隔离带的背影，孙婉晴忽然笑出声，“让你去买蛋糕，又不是买橘子，快去快回啊。”
五分钟后，那个人影蹒跚着又爬了回来，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梁烨从来不知道，蛋糕店的蛋糕能贵成这样。
巴掌大的三角块，居然要卖三十！这价钱在菜场能买三斤毛蛋糕！
果然，任何东西只要往橱窗里一摆，身价就会翻着倍上涨，就像坐进南瓜马车的灰姑娘。
“没骗你吧。”他闷闷递出纸袋，“今天真是你生日啊？那我要祝女王大人生日快乐咯？”
“当然啊，3308.......”孙晚晴笑嘻嘻接过纸袋熟练报出一串数字，忽又疑惑抬头，“喂，我说你肯定是带现金了吧？”
梁烨翻翻眼皮没有说话。
想到这他就难受。
这几天来钱太快，以至于有些飘了，身上带着一张红皮就敢出门。
这下好，买完蛋糕浑身上下就剩七十块钱，看来今晚得去网吧凑合一夜了。
“差不多了吧，这附近有你的家族产业吗？”梁烨幽怨地看了眼对方唇角沾着的奶油，“给你送进总统套房，我得走了。”
酒店千金就是好啊。
只要家里产业足够大，走到哪个城市都能刷脸入住，毕竟那张带着董事长神韵的脸，就是张通用的SVIP卡。
孙晚晴咬着勺子顿住，“你不跟我一起吗？”
“咱俩一起，住进你孙家的酒店？新女婿回门呢？”
“呸，做什么梦？！”孙晚晴扭过头，“算了，跟你一起吧，我这么义气的人，总不能让小弟独自流落街头。”
......
暖白灯光笼罩，键盘的敲击仿佛滴落瓦片的雨滴。
柜台后顶着一头乱发的精瘦青年满脸震惊地看着面前两人。
卧槽。
男女明星来网吧拍戏？
“两台机子，两瓶可乐，通宵。算了...两瓶营养快线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