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石头真够分量。”
周炳闻将那块玉石小心抬出,稳稳放在一旁腌菜缸的盖子上。
“少说三十斤,重的可能有西十。”他掂量着重量,目光落在石头上,“这里头肯定藏着点宝贝。徐姐,这事我绝不声张,你也得收好了。”
徐慧真笑吟吟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点试探:“你就一点没动心?”
她记得周炳闻一向对古玩字画情有独钟,这会儿也有意调侃几句。
“该是我的,我自然不客气。不是我的,碰都不碰。”他毫不犹豫地摇头。
徐慧真听他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她不是个轻信的人,哪怕觉得这人可靠,可人心隔肚皮,该防还是得防。
只是面对周炳闻的时候,她心底的戒备会下意识少了几分。
周炳闻把玉石重新放进缸中,正准备转身离开后院。
却被徐慧真一声轻唤叫住:“等等,这个,给你。”
她递来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元大钞,硬塞进他手里。
“徐姐,您这……”周炳闻一脸疑惑。
“就当封口费吧……”徐慧真神色略显别扭。
他愣了一下,心里却不禁泛嘀咕:真是封口费?
怎么感觉像是被人喂了口软饭?
别看就二十块,但这年代,一线屠宰工人的月薪也不过二十多。
她这一下出手就给二十,等于当场发了笔奖金。
虽说系统给他的钱多得多,可这番心意,着实分量不轻。
“徐姐,您这是把我当外人了。我嘴严得很,这钱,我不能收。”
他说完,把钱推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徐慧真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
她越看越觉得这人顺眼。
她能看得出,周炳闻并非不爱钱,但他守得住底线。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
当天,周炳闻带着蔡全无找人借来一辆三轮车,随即一同赶往牛栏山。
借着这趟采购的机会,他还顺道拜访了老朋友,寒暄叙旧间,顺利为徐慧真订下了新酒。
这一聊,才知道徐慧真在这酒坊里可不是一般人。
她表哥就在牛栏山酒厂当管理,还有不少徐家亲戚分布在各地酒坊,有的掌勺酿酒,有的当管事头头。
周炳闻和那位表哥谈得投机,越聊越热络。
酒定好后,两人便启程返程,徐表哥还特地站在门口,挥手相送。
—
回到正阳门小酒馆时,己是傍晚时分。
两人齐心协力将新进的酒一缸缸搬进后院,又把那三缸兑水的旧酒抬出去处理。
等来到街头,周炳闻清点了酒换来的钱,转手全塞给蔡全无。
“这……你干嘛给我啊?”蔡全无满脸茫然。
“都给你了。以后我这边要是进货多了,还得麻烦你多跑几趟,就当预支工钱。”周炳闻语气平静。
蔡全无点头收下,可心里却犯起嘀咕:眼前这小子身板倍儿壮,他还真需要帮忙?
“那成,我记着了。小酒馆的事……我以后就不掺和了。”
他低声咕哝着,看着周炳闻骑着三轮车渐渐远去。
蔡全无外表憨厚,心里却门儿清。
他明白,自己对徐慧真那点小心思,估计没戏了。
毕竟人家周炳闻,长得体面、做事利落,徐姐明显对他另眼相看。
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早点退出,还能保点脸面。
只不过他哪里知道,周炳闻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他只是单纯想找个力气活的搭把手,省点劲而己。
虽说他身子结实、日常锻炼不落,但有些活确实太费劲了。
这“人生赢家”嘛,该省力的地方就得省。
这趟采购的搬运费,他还盘算着回厂子报销呢。
要是蔡全无知道真相,估计当场血压飙升。
—
当晚,下了一场雪,不过天黑前就停了。
天气虽冷,但赶上周末,又碰上小酒馆重新开张,街坊邻居们都乐呵呵地来凑热闹。
周炳闻把车停在酒馆旁边,掀开门帘钻进屋里,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外头寒风凛冽,屋里却热气腾腾,说笑声不断。
“徐姐,来给您捧个场!”他摘下手套,笑着走向柜台。
“来点啥?二两?”徐慧真笑眯眯地问。
“哪够?来半斤!”他说着掏出六毛钱,递了过去。
“你不懂行价啊?半斤得七毛!”
旁边坐着个中短发青年,穿着蓝衣裳、围着围巾,笑着调侃一句。
周炳闻扫了他一眼,模样周正,可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劲。
他认出来了,是范金友——正阳门出了名的“小人精”。
“今天开张,一人便宜一两,你个街道干部还想讹我这老百姓?”他笑着回怼一句。
“哎哟,你还偷听我说话呢?”范金友装模作样地接茬,满脸不在意。
“呵。”周炳闻只淡淡一笑,不想理他。
这范金友,小聪明多却没本事,迟早自己得栽跟头。
对付这种人,仁慈反倒是害人不浅。
“给你~”
徐慧真将一壶酒递过来,外加一只小杯、一盘花生米、一碟小肚子。
“嘿,老板娘这是偏心啊,看人长得俊,菜都多给点?”
旁边酒客起哄。
“去你的,人家白天帮我进了酒,这是谢礼!”徐慧真笑着顶了回去。
周炳闻端着酒菜,坐到角落一张空桌边。
隔壁几位片儿爷正热火朝天地聊着贺永强的事。
他刚听几句,便听徐慧真在一旁淡淡说了句:“过马路撞死了。”
正说着,酒馆的门帘“唰”地再次被掀开。
“慧真,慧真——”
一道略带风情的女声传来。
只见一名穿着深蓝底红花旗袍、戴着红宝石耳环、头发烫得波浪翻卷的女人,款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