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青铜鼎内看见自己的倒影裂成七块时,祠堂外的暴雨正将族谱上的墨迹晕染成资本流向图。叶青梧踹开腐朽的木门冲进来,警用雨衣下摆滴落的水珠在青砖地面汇成"救赎"二字的笔划。
"陈家要把祠堂改造成跨境赌场。"女警甩出防水袋里的文件,泛黄的宣纸上盖着海外基金会的火漆印,"他们在利用文物走私洗钱..."
话音未落,惊雷劈断祠堂东南角的百年柏树。断裂的树干砸穿屋顶,暴雨裹着青铜器碎屑浇在供桌上。林深抹去脸上混着铜锈的雨水,发现残缺的鼎身铭文竟与三年前西部矿业的股票代码完全重合。
叶青梧的战术手电扫过壁画,忽明忽暗的光斑里,明朝商队运输的漆器箱印着陈家货运的LOGO。当她抽出配枪对准壁画上的狼头图腾时,林深突然按住扳机:"枪响会引发山体滑坡,这是他们设的局。"
祠堂外传来推土机的轰鸣声。首富陈昊的狂笑穿透雨幕:"林先生不如出来下盘棋?赌注是全村三百条人命。"
棋盘摆在被洪水淹没的石桥上。陈昊执黑子端坐冲锋舟,狼牙项链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林深涉水而行时,浑浊的浪涛中不时浮现金三角走私货箱的碎片。当他捏起白子,发现棋子背面刻着"破军"二字——正是三年前国企改革小组的暗号。
"第一手,天元。"陈昊将黑子拍在棋盘中央,桥墩突然传来钢筋断裂声。对岸山坡上,重型机械开始撞击防洪堤。
林深的白子悬在半空。叶青梧的喊声从下游传来:"他们在洪水里掺了化学腐蚀剂!"转头望去,女警正用身体堵住泄洪口的裂缝,混着油污的浪涛将她冲得踉跄。
"第二手,小目。"陈昊落子的瞬间,对岸护堤队的铁锹突然调转方向,开始疯狂破坏防洪沙袋。林深认出带头的中年汉子——三天前还跪着求他保住祖坟的王德发。
白子终于落下。林深撕开浸透的衬衫,肋间植入的生物芯片在暴雨中闪烁红光:"你知道为什么围棋要执白先行吗?"他指向桥下浮沉的货箱残骸,"白色能照见所有肮脏。"
棋盘突然倾斜。二十八个走私货箱从上游俯冲而下,箱体上的基金代码在浪涛中排列成八卦阵型。陈昊的冲锋舟被掀翻时,林深看见他后颈的狼头刺青缺了左眼——与陈露"尸体"的纹身完全一致。
叶青梧在洪流中抛出救生绳:"抓住!"绳子末端系着的竟是周玄策赠予的《道德经》残卷。林深抓住书卷的刹那,青铜鼎铭文突然在脑海炸裂——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股票代码,实为宋代河防图的经纬坐标。
"水龙脉在艮位!"他迎着暴雨嘶吼,声带几乎撕裂。对岸的山体应声塌方,泥石流精准冲垮陈家的走私仓库,数十箱文物在洪涛中组成临时的防洪堤。
陈昊从漩涡里探出头,狼牙项链己换成降魔杵:"你以为赢了?这局棋可是..."他的话被浪涛打断,浑浊的水流灌入口中竟泛着血色——下游传来村民撕心裂肺的哭喊,被腐蚀的堤坝开始全面溃决。
林深攀上露出水面的牌坊时,看见周玄策站在悬崖边垂钓。老者手中的鱼竿竟是三股绞合的数据线,鱼漂闪烁着道琼斯指数的实时波动。更诡异的是一—他脚边铜盆里的锦鲤,鳞片纹路与林深生物芯片的电路完全一致。
"天地如棋。"周玄策甩竿击中俯冲下来的无人机,装载炸药的机械残骸坠入洪峰,"你可知这局棋真正的赌注?"
山洪突然改道。原本冲向村落的洪流奇迹般绕过祠堂,在晒谷场冲刷出巨大的太极图案。林深跪在阴阳鱼交界处,发现泥浆里半掩着陈露的孕检报告——右下角印着周玄策私人医院的LOGO。
对岸传来螺旋桨的轰鸣。陈昊被吊上首升机时,舱门处闪过戴金丝眼镜的侧脸。林深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疤——三年前在华尔街,正是这个侧脸的主人用同样的方式带走了陈露。
叶青梧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女警的制服浸透血水,怀里抱着昏迷的方拓律师:"他在防洪堤发现了这个..."沾满污泥的档案袋里,是二十年前国企改制的绝密文件,签发人签名处赫然写着"周玄策"。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钟声。百年铜钟在洪流中自鸣,声波震碎残余的彩绘玻璃。林深在满地碎片里拾起半张泛黄的照片——童年时与父亲在终南山的合影,背景里的道观匾额上题着"玄策精舍"。
暴雨渐息时,周玄策的铜盆浮到脚边。那条机械锦鲤的眼珠突然弹出,全息投影显示出云栖镇三维地图——所有河道构成巨大的楷体"囚"字,而林深此刻正站在"口"中的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