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青铜鼎的铭文上看见自己的瞳孔正在兽化。
暴雨冲刷着陈家祠堂的飞檐，那些从走私货箱散落的青铜器在闪电中泛着绿光。他伸手触摸鼎身"破军"符号的凹槽，指尖残留的三硝基甲苯气味与记忆中的血腥味重叠——三年前西部矿业董事长太阳穴爆开的血花，也曾带着这种军工炸药的甜腥。
"林先生对商周文物也有研究？"陈昊的狼牙项链擦过他的后颈，祠堂供桌上的《道德经》突然无风自动，翻到"大道废，有仁义"那页便不再动弹。
林深后退半步，作战靴踩碎地面积水里的美元碎屑："陈总用明代青花瓷装缅甸海洛因，倒是古今结合的新思路。"
祠堂梁柱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叶青梧踹开西侧厢房的门时，十二把复合弩己对准她胸前的警号。女警甩出伸缩警棍格开首支弩箭，翻滚到林深身侧的青铜方罍后大喊："集装箱夹层有浓缩铀！"
陈昊的笑声震得供桌烛火摇曳："叶警官，诽谤要讲证据..."话未说完，林深突然扯开祠堂帷幕——三十台显示器组成的监控墙上，陈家货轮正在公海向美军驱逐舰卸货。
"2018年7月23日，西部矿业借道云栖镇转移稀土。"林深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成三年前的报关单，"陈总当时用檀木佛像藏氧化镝，海关编号C1900。"
叶青梧的瞳孔倏地收缩。她踢飞最近的弩手，从对方战术背心抽出照片——正是当年导致她降职的走私案关键证据。
祠堂外传来推土机的轰鸣。首富之子陈浩南撞破东墙闯入，手中霰弹枪管还冒着烟："爸，护镇队那帮老东西把3号码头围了！"
林深趁机撞翻供桌，烛火引燃浸满柴油的《道德经》。在陈昊扑救经书的瞬间，他扯断狼牙项链掷向监控屏幕。电流爆裂声中，叶青梧的警棍己抵住陈昊喉结："C1900货柜现在的GPS坐标！"
"在..."陈昊的瞳孔突然扩散。林深转头时，陈浩南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父亲后心："老东西话太多。"
枪响的同时，祠堂地下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林深拽着叶青梧跳进青铜方罍后的密道时，看见陈昊的尸体正巧砸在那页燃烧的"大道废，有仁义"上。
地下隧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叶青梧按住渗血的左臂冷笑："你早算到陈浩南会弑父？"
"弑父是资本迭代的常规操作。"林深扯开染血的衬衫下摆给她包扎，露出腰间新添的狼头刺青，"就像三年前西部矿业用我当白手套..."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两人扑进侧室时，爆炸气浪将整条主道掀成废墟。叶青梧的警用腕表开始倒计时——浓缩铀辐射值超标警告。
"护镇队里有内鬼。"女警拆开发卡里的微缩存储器，"王德发上周秘密收购了三号码头。"
林深突然抓住她手腕。辐射值读数映在他兽化的瞳孔里："叶警官，你追查三年的真相..."他点开手机里的加密文件，"就在这份西部矿业股东名单里。"
叶青梧的呼吸停滞了。泛着蓝光的屏幕上，"周玄策"三个字赫然出现在董事局名单首位，持股比例与三年前自杀的董事长完全一致。
地面传来柴油引擎的嘶吼。林深踹开通风管盖板时，推土机的铲刀正将最后半堵祠堂墙壁碾成齑粉。暴雨中，王德发站在挖掘机顶棚上喊话："林先生！大家求财而己！把货柜坐标交出来..."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国际歌》打断。林深举起从陈昊尸体摸出的北斗终端，护镇队身后突然亮起数十道探照灯——三艘海警巡逻艇不知何时己封锁整片江面。
"狼群狩猎时，从不在意绵羊的哀求。"林深按下终端红色按钮。货轮爆炸的火光映亮江面时，他转身对叶青梧低语："就像三年前，他们也没在意过那个会计的女儿。"
女警的枪口突然顶住他下颌。在她扣动扳机的前一秒，林深掏出陈浩南的霰弹枪子弹——弹壳底火处印着与王德发金牙相同的编号。
江面狂风掀起叶青梧的警服外套。当她看清林深锁骨处的烫伤疤痕时，三年前的记忆突然复苏——那起让她被贬职的走私案现场，唯一目击者是个被硫酸毁容的会计...
推土机的轰鸣再度响起。林深将狼牙项链残片塞进她掌心："现在你也是共犯。"纵身跃入江面的瞬间，他最后看了眼祠堂废墟——燃烧的《道德经》灰烬正拼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叶青梧对着江面连开三枪示警。子弹击碎的月光里，她仿佛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正从警校毕业典礼上转身离去。那个坚持要当"正义的獬豸"的少女不会知道，三年后的暴雨夜，她会握着资本野兽的獠牙，在辐射超标的江岸默念《金刚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