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大昭寺的铜铃在寒风中发出幽微鸣响,陈玄策踏着石阶拾级而上,掌心的玉符残片突然发烫,仿佛在回应这座千年古刹的召唤。佛殿飞檐上的鎏金法轮映着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刻满六字真言的青石板上。当他掀开厚重的牦牛毛门帘,一股混合着酥油、藏香与陈年经卷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密室入口处,两名持金刚杵的吐蕃武士拦住去路。陈玄策解下腰间银鱼符,鱼眼处镶嵌的蓝宝石与武士护腕上的九眼天珠同时闪烁。暗门缓缓开启,潮湿的霉味裹挟着古老的气息涌出,墙壁上的牛油灯自动亮起,照亮满室斑驳的壁画——画中松赞干布身披氆氇长袍,手持温润如玉的完整玉符,与大唐使者执手盟誓,玉符光芒中浮现出“山河永固”的梵文。
“果然是持符之人。”噶尔·东赞域宋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大论身着绣满祥云纹的锦袍,颈间佛珠碰撞出清脆声响,“自禄东赞大相离世后,再无人能让玉符残片产生如此异象。”他抬手示意,壁画上的光影突然流动起来,化作动态的幻象:贞观年间,吐蕃内乱,松赞干布正是以玉符为信物,向大唐借兵千人,平定叛乱。
陈玄策将怀中的玉符残片置于石案,破损处渗出的金液在烛光下缓缓流淌,与壁画上的玉符虚影产生共鸣。刹那间,密室剧烈震动,尘封的经匣自动弹开,露出一卷用孔雀蓝丝线捆扎的古卷。古卷展开时,羊皮纸发出脆响,上面的朱砂字迹虽己褪色,却依然清晰可辨:“玉符者,天地造化之灵物,分则为祸,合则为祥。若遇西域大劫,持符者当携信物,往唐、蕃、泥婆罗三处,重启百年盟约。”
“百年前的盟约...”噶尔·东赞域宋抚摸着古卷边缘的磨损痕迹,“那时赞普与大唐天子以玉符为凭,歃血为盟。玉符共分九块,三块由大唐保存,三块藏于吐蕃,另三块在泥婆罗。每当西域有难,三国便以残片共鸣为号,共御外敌。”他的目光突然锐利,“阿罗那顺如今西处收集残片,莫非想打破这千年制衡?”
话音未落,玉符残片光芒大盛,投射出另一幅画面:阿罗那顺的黄金面具在血月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他的宫殿深处,祭坛上堆满西域使者的骸骨,手中握着的三块玉符残片正在拼接。更令人心惊的是,祭坛下方传来低沉的咆哮,业火魔神的虚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这就是鹿野苑之战后,我亲眼所见的场景。”陈玄策的声音低沉,“蒋师仁副将为保护玉符残片,力战而亡。”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阿罗那顺的千腐液无药可解,是玉符残片的力量压制住了毒素蔓延。”
密室的烛火突然转为幽蓝,墙壁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壁画:三位头戴王冠的君主立于雪山之巅,手中的玉符残片合而为一,化作金色屏障,将业火魔神封印于地底。画面角落的梵文注明:“若逢末世,唯有三国同心,以残片引动远古之力,方能重铸和平。”
噶尔·东赞域宋的佛珠突然断裂,散落的珠子在地面滚动,每一颗都映出玉符残片的光影。“原来如此...”他弯腰拾起佛珠,“赞普临终前曾说,‘玉符若现,必是生死存亡之际’。如今残片在你手中,又能引发如此异象,看来天意如此。”
陈玄策握紧残片,破损处的金芒照亮他坚毅的面庞:“大论,阿罗那顺的黑甲军己控制天竺半数城邦,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吐蕃与泥婆罗。百年前松赞干布以玉符借兵平乱,今日我恳请吐蕃再助一臂之力。”他从怀中掏出密信,火漆印上的莲花图案与玉符纹路完美契合,“这是泥婆罗国王的亲笔信,愿以象兵为援,共抗外敌。”
此时,玉符残片光芒暴涨,射向密室顶部的藻井。尘封的机关启动,露出一个镶嵌着九眼天珠的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虎符——正是百年前松赞干布借兵时所用的信物。虎符表面的云雷纹与玉符残片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鸣响,仿佛在诉说跨越时空的承诺。
“持此虎符,可调动吐蕃精锐千人。”噶尔·东赞域宋郑重地将虎符交到陈玄策手中,“但三国盟约的达成,还需泥婆罗国王的象兵令作为信物。玉符残片既是灾祸的引子,也是破局的关键。”他望向壁画上松赞干布的画像,“当年赞普说过,玉符的力量不在器物本身,而在人心所向。”
走出大昭寺时,夜幕己经降临。陈玄策望着拉萨河上闪烁的灯火,手中的玉符残片依然温热。远处传来悠长的法号声,与虎符的冰凉触感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提醒他:一场关乎西域存亡的盟约,正在玉符的指引下,缓缓拉开帷幕。而前方等待他的,不仅是泥婆罗的象兵令,更是与阿罗那顺的终极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