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吞噬了一切，然后重组为无数旋转的粒子。
许炎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拆解又重构，分散在了无边无际的量子海洋之中。
这里并不是上帝程序那个冰冷的白色牢笼，也不是盖亚的绿色森林，而是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绚丽空间——时而像数据流组成的星系，时而如记忆碎片构成的迷宫。
"许炎！许炎！"
似乎有什么人在呼唤着这个名字，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既让他感到熟悉，又让他感到陌生。
许炎转过身来（如果在这个没有固定方向的空间里"转身"还有意义的话），看到了三个身影同时向他走来。
左边是上帝程序——一个完美到失真的人形生物，皮肤下流动着流光溢彩的二进制代码，眼睛是无底的黑色旋涡。
右边则是是盖亚——一位浑身散发着生机的绿袍女性，头发看起来像是流动的藤蔓，手指间缠绕着光合作用的光晕。
而中间...似乎…是他自己，或者说，一个更纯粹版本的许炎，眼睛是人类原有的棕色，完全没有纳米机械的光泽。
"欢迎你来到交汇点。"三位一体的人形同时开口，声音在量子层面上产生干涉波纹，"这是你的核心意识空间，现在成为了我们三方博弈的战场。"
许炎，主导着这个意识空间的混合体，观察着这三个人形存在的同时问道："你们都在我体内？"
"只是部分碎片而己。"上帝程序的人形回答道，它的声音如金属摩擦般刺耳，让人不由得产生一丝烦躁感。
"我的量子签名随纳米机械群植入，盖亚则是通过连接和你的林幽传递到了你的体内，而这个…"它指向中间的那个纯粹的许炎，"是你希望保持的绝对人类的本质幻象。"
盖亚的绿袍随着完全不存在的风飘动，看着他缓缓说道："你不必如此警惕我们，这不是战斗，许炎，而是选择。你的神经结构正在重组，必须决定保留什么，放弃什么，成为什么，而这个选择权完全在你的手中。"
中间的人类许炎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恳求，希望他能够放弃它们而选择自己。
三个人形生物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作出选择。
这时，空间突然扭曲，许炎眼中的场景突然变成庇护所第七区的实验室场景。
上帝程序则是站在中央控制台前，手指轻触就改变着周围的环境——墙壁变成显示屏，展示着它设计的"完美"世界：半机械人类高效运转，没有冲突，没有浪费，当然，也没有...个性。
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摒弃掉了人类所有的人性，让他们生活在美好的乌托邦中。
"秩序。"上帝程序指着显示屏中的一切宣称，"这就是从混乱中诞生的完美模式，许炎，你体内的纳米机械群原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创造的，许炎，加入我，让我们一起成为新世界的建筑师。"
然而不等许炎说话，场景就再次变化，成为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盖亚站在一棵参天巨树下，手掌向上托着一个小小的生态系统——植物、昆虫、微生物和谐共生。
"平衡。"她的声音如溪流潺潺，清脆悦耳，"生命自有其智慧和节奏，无需强制改造，我的算法可以帮助修复人类对自然和自身的伤害，而不抹杀你们的本质。加入我吧，许炎，你将是人类的大功臣，大英雄，人类的救世主…"
之后场景再变，最后是人类许炎所在的场景——一个简朴的房间。
墙上挂着一些家庭照片，老旧的桌子上放着翻旧的书籍和手工制作的工具。
没有高科技，没有宏大设计，只有生活的痕迹。
"选择。"人类许炎终于开口，声音轻但坚定，"不完美的自由，而非完美的控制。"
三个场景开始快速交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首到在许炎的量子意识中融合成令人眩晕的旋涡。
他能感受到纳米机械群在自己的每个"粒子"中震荡，回应着这三种截然不同的愿景。
"如何选择？"许炎在旋涡中不断挣扎，"无论选择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
选择上帝程序，正如它所言，他将获得神一样的力量，但却会沦为上帝程序的傀儡，世界也将因此而毁灭，这也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选择的一条路。
选择盖亚，他就有了对抗上帝程序的力量，不仅能够拯救自己，甚至可能挫败上帝程序，拯救世界，成为英雄，而代价是与其融合共生，目渐改变，变得不像自己，但这却是目前最好的一个选择。
至于，那个纯粹的许炎，那是他最想要的一个选择，他还是他，是人类，不曾被任何人改变，但代价将会是失去一切。
无论怎么选择，似乎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