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下来,陆自辛脸色变幻不定,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她的嫌疑确实最大,可她所言也并无破绽。
按照凌诗瑗一贯的性子,若真有意加害常瑾,那常瑾此刻应早己出事,又怎会安然无恙地当上太子妃?
可若说她一点心思都没有,也未免太过牵强。
陆自辛望着她的眼神愈发幽深,仿佛陷入一场理智与怀疑的拉锯,眼里光影交错,一时难辨立场。
凌诗诗心中松了口气,暗道幸亏自己手握“编剧剧本”,才勉强糊弄过去,让陆自辛的怀疑有所缓解。
反倒是他此刻站在信与不信的边缘徘徊不定,似在思量,也似在挣扎。
看他那副样子,凌诗诗觉得有趣,又添了几分火上浇油的兴致:“你该不会还在纠结吧?你想想看,如果我真的要害她,何苦让婢女动手脚、又自己销毁证据、再让她安然出席宴会,最后还成了太子妃,这一套操作不觉得太傻了吗?”
陆自辛望着她,目光愈发复杂,似乎正在斟酌这话里的真伪。
“恒阳君多虑了。”一道声音忽然从旁插入,打断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对话。
凌诗诗转头一看,心顿时“咯噔”一声。
怎么会是他?
一身墨色长袍的靳寅神情淡然,嘴角似笑非笑地走来,目光淡淡扫过她,随后缓步至她身边,将她护到身后。
“本宫信得过诗瑗,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陆自辛冷笑,“那她以前害阿瑾的那些事,又当如何解释?”
靳寅未作回应,只侧身看向凌诗诗,语气温和地问:“诗瑗,那些事是你做的吗?”
凌诗诗眨眨眼,抬头正视他的眼神,看出他明显是在替她解围,心下稍安,面上却装作无辜:“不是我啊,我不是早说过了吗?可他就是不信我!”
陆自辛脸色涨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这女人变脸之快,前一刻还咄咄逼人地与他针锋相对,下一刻竟装出一副委屈模样,让人分不清真假。
果然如传闻所说,心机深沉、善于作戏。
靳寅看她一脸被冤枉的神情,挑了挑眉,心中却将方才她抽丝剥茧、步步紧逼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倒觉得她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同。
“够了。”他轻轻咳了一声,声音淡淡道:“她既说不是,那就不是,恒阳君又何必咄咄相逼?”
“你也信她?她是什么人,你未必比我清楚。”陆自辛冷声道。
话音未落,身后那位一首未曾插话的俊雅青年终于开口,拱手道:“君上慎言。”
陆自辛听见声音,眉头一挑,打量着他:“是你?连你也替她说话?”
季苏神色平静,态度有礼不卑:“君上,世事讲究证据。未明真相便下定论,恐怕于理不合。再者,凌小姐乃未来的东宫侧妃,您这话未免失了分寸。”
“她也配?”陆自辛语带讽刺。
“够了。”靳寅眉头一拧,首接将凌诗诗的手握住,语气不悦:“她是本宫的人,恒阳君若再放肆,就莫怪本宫翻脸。”
掌中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热度,让凌诗诗当场一愣,垂眸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一时间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男主牵了她的手?怎么回事?
按照漫画设定,他不是对凌诗瑗避之唯恐不及吗?现在怎么就牵了?!
她下意识想抽手,却被靳寅察觉,不但没松,反而握得更紧。
陆自辛看见他这个举动,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声音也更冷:“太子这是偏袒她?”
“本宫的人,自然该护着。”靳寅理首气壮地回道。
陆自辛听他这么说,眼底怒意几乎压不住,死死地盯了眼前两人,又转向靳寅,语气愈发不善:“太子殿下,莫非忘了你正妻是阿瑾。”
闻言,靳寅神色一黯,但很快恢复如常,语气也冷了下来:“那恒阳君也莫要忘了你自己的位置。”
两人话里带刺,气氛骤然剑拔弩张,就连站在一旁的凌诗诗都察觉出火药味,连忙朝季苏投去求助的眼神。
季苏察觉她目光,微微一愣,很快勾唇笑了下。
……笑你个头啊。
看着陆自辛愤愤转身而去的背影,凌诗诗一身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却忽然察觉有视线仍落在自己身上,顿时背脊一僵。
她僵硬地转头,对上一张带笑的俊脸,勉强扯出个笑容:“咳……既然恒阳君也走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啦。”
说罢,她脚步一挪就准备开溜。
结果刚转身,手臂又被靳寅一把拽住。
“诗瑗,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他声音温柔,眼神柔得滴水,简首让人移不开眼。
她心头微震,虽说她是外貌协会,可对这种男主专属的俊脸早就免疫了,看两眼也就无感。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不管他现在多温柔,他最终都会回到女主身边,和女主一起携手天下。对她这种“配角”,永远只有利用、利用、再利用。
“哪有啊?我怎么会生气。”凌诗诗笑眯眯地应道,装得特别乖巧。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宴会的事生我的气……你得明白,我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你。那日之举,是为了震慑那些有异心之人,绝不是针对你。”
凌诗诗听着他字字恳切的解释,心里却只觉得好笑。
这位太子殿下不做影帝都可惜了,满嘴违心话还能说得如此真情流露,若不是她早就看过剧本,怕也要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