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指尖碾过鎏金暖炉上的蟠龙纹，凹凸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
州桥爆炸的硫磺味还黏在鼻腔里，像团散不开的阴火。
"官家，这是现场捡的。"燕青递上铁蒺藜，故意用剑柄挑开韦氏遗落的珠钗。
珍珠滚进炭盆爆开青烟，焦臭味熏得张贞娘后退半步。
“三日内，朕要能炸开这种缺口的兵器。” 赵福金捏着半根焦黑铁管，锯齿状裂痕划破指尖，血珠渗进铁管凹痕，“就用军器监新炼的镔铁。”
燕青凑近半步，声音压得像雪地里的刀：“李纲己定性为金贼奸细，可那炸物……”
“带活口。” 赵福金突然打断，指尖划过案头舆图，在州桥处点出红圈，“查三里内叫了索唤却未收货的富户 —— 若有哪家菜单里夹了兵器图谱，活剐了送来。”
窗缝 “吱呀” 一声，时迁像片破席子挤进来，靴底雪渣扑簌簌掉在青砖上：“官家，百姓都在传金贼有妖器，东京守不住了，都在捆包袱呢。”
炭盆 “爆” 地炸开火星，鲁智深的禅杖 “咚” 地砸在青砖上，瞬间砸出裂痕。
“首娘贼！洒家去拆了那些造谣的鸟铺子！” 他脖颈青筋暴起，月牙铲尖在烛火下泛着寒光。
武松按住禅杖，断臂处疤痕泛红：“哥哥且慢，官家自有计较。”
赵福金霍然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当她看到御案上的《六甲神兵考》，眼神一亮。
“燕青，你信这世上有仙人授术么？” 女帝突然发问，吓得正在研墨的迎儿抖落朱砂。
浪子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臣只信官家。”
他袖中暗器匣咔嗒作响，“就像臣信这暴雨梨花针，定比什么妖术实在。”
“但百姓相信仙术，朕准备明日当众表演仙术，安抚民心。” 女帝拿起玉骨折扇遮住半边脸。
“啪！”
赵福金突然将玉骨折扇拍在《六甲神兵考》的雷火符上，鎏金护甲刮起半张硝石配方：“就说九天玄女托梦，赐了破敌仙术。明日午时三刻，朕要在宣德门降下天雷惩罚金军奸细！”
鲁智深蒲扇大的手掌捏碎茶盏：“洒家看官家是要引天火焚金贼？”
“不是天火。” 女帝指尖划过韩世忠臂甲上的冰霜纹，“是比冰墙更冷的火。”
她突然拽过梁红玉腰间酒葫芦，将残酒泼向鎏金暖炉。
滋啦声里白雾升腾，众人惊见酒液竟在炉面凝成冰晶。
张贞娘低呼：“官家当真通晓仙术？”
“这是硝石遇水成冰的……” 林冲脱口而出的刹那，被女帝寒眸逼得咽回后半句。
赵福金展开玉骨折扇，扇面上 “风后八阵图” 在烛火下泛着青光：“明日辰时，宣德门前设坛。”
她指尖划过 “五雷正法” 篇章，忽然停在 “硝磺伏火方” 注脚，“韩将军，调二十车滚油；林冲，带金枪班在城楼布铁网；鲁提辖，你扮作天蓬元帅。”
鲁智深挠着光头首撇嘴：“洒家这模样，哪像天上的仙官？倒像阎王爷座下的恶鬼！”
梁红玉突然轻笑，从袖中取出鎏金面具：“元帅只需扛着禅杖站在火盆旁 —— 当年征方腊，良臣扮过巨灵神，还记得么？”
赵福金忽然拽过迎儿手中的朱砂笔，在黄裱纸上画下现代化学方程式：“清照，明持此符站在坛东。待朕掷火入鼎，你便高诵《淮南子》‘阳气为火，阴气为水’。”
李清照盯着符咒上扭曲的蝌蚪文，素手捏紧《齐民要术》：“官家，此符若被御史台看见……”
赵福金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当年真宗封禅，不也靠‘天书降祥瑞’？迎儿，传旨，明日让大相国寺和神宵官全来为朕护法。”
韩世忠忽然解下狮蛮带，露出内衬的猩红肚兜：“末将这就去宣德门搭法坛，三丈高的松木架，西角悬三十六盏气死风灯。
他扭头冲梁红玉挤眼，“红玉，你带女兵扮作六丁六甲，袖里藏二十支诸葛弩 —— 若有乱民冲坛……”
“且慢。” 赵福金翻开《梦溪笔谈》，指着 “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 的记载，“火油罐外层裹浸过硝石的麻布，待朕‘作法’时 ——”
她突然起身踢翻炭盆，火星溅在冰面腾起白烟，“鲁提辖，你就大喊‘天兵降火！金贼速退！’”
鲁智深扛着禅杖往外走，突然回头咧嘴：“官家，要是火没点着咋办？”
"回来！"
赵福金腕间铃铛轻响，从暖炉里夹出烧红的炭块：“不会。你瞧这炭 ——”
她将炭块投入装着酒的玉盏，青色火焰 “轰” 地窜起三尺，映得她眉眼如修罗，“此乃瑶池圣火，专烧贼子心肝。”
赵福金腕间铃铛扫过凌振新呈的火药方子：“明日朕要三万斤硝石、五百桶桐油，再命将作监连夜打造九尺铜镜。”
她突然揪住武松空袖管，“劳烦二郎扮作雷公，把新制的霹雳弹藏进风火轮。”
“这活计比砍金狗痛快！” 武松独眼迸出精光，断臂处旧疤随笑声颤动，“只是这铜镜……”
女帝突然扯开龙纹大氅，露出内衬的银丝软甲：“明日正午，让金贼见识什么叫天照神威！！”
她发间金步摇垂珠撞在《武经总要》火器篇，恰停在 “阳燧取火” 的插图上。
燕青袖中暗器匣咔嗒作响：“臣这就去绑二十个金贼细作，吊在镜阵当祭品。”
“不。” 赵福金蘸朱砂在汴河舆图画出血色箭头，“放两个真细作回去报信。”
她鎏金护甲突然刺破掌心，血珠滴在州桥炸点，“同时要让某些人…… 天罚临身。”
殿外传来更夫敲梆声，林冲忽然单膝跪地：“末将今夜便去查封城内所有硝磺铺子，若有私藏者…… 东京牢城的烙铁，正好给他们醒醒神。”
赵福金望着众人身影消失在风雪里，忽然瞥见梁红玉留在案上的帕子，上面用朱砂画着简易炸药结构图。
她指尖抚过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忽然轻笑 —— 天雷是假，诛心是真。
这满朝文武哪是信仙术，分明是信官家手里这把能斩断命数的刀。
“迎儿，取冰水来。” 女帝忽然褪下凤钗，将金簪尖蘸入硝石水，“明日坛上，朕要让这玉簪结冰开花 —— 就叫它‘玄女降冰簪’吧。”
张贞娘捧着铜盆进来，忽见女帝对着冰面呵气，白雾在琉璃般的冰壁上凝成 “必胜” 二字。
殿角铜漏滴答，混着远处传来的兵器锻造声，恰似一首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战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