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灯...是徐福的引魂灯。"白砚秋的声音在暴雨中颤抖,她死死抓住陆九灵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
溪水裹挟着泥沙冲刷过他们的膝盖,青铜灯漂到眼前时突然熄灭。陆九灵弯腰捞起的瞬间,灯芯残留的金色液体在他掌心灼出蛇形焦痕。闪电劈落时他看清了灯座底部阴刻的鸟篆——正是《九灵手札》扉页缺失的那个符印。
"你祖父笔记里提到的昆仑墟入口..."白砚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带着金粉的血丝,"我们时间不多了。"
山洪的轰鸣声中传来首升机螺旋桨的切割声。陆九灵拽着她钻进岩缝时,看见三束探照灯光像苍白的手指划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岩壁渗出的地下水带着铁锈味,黑暗中白砚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烛龙的人用了同位素追踪剂。"她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半块玉璜塞给陆九灵,"我父亲当年从西域带回来的...咳咳...能暂时压制长生引的反噬..."
玉璜触到皮肤的刹那,陆九灵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七岁那年祖父书房里的羊皮地图、二十岁在拍卖行初见这块玉璜时的血脉躁动、还有三天前那个克隆体瞳孔里映出的青铜巨树——所有线索突然连成狰狞的图案。
岩缝外传来军用靴踩碎砾石的声响。白砚秋突然咬破手指在他眉心画了道血符:"别出声!"她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形成淡金色屏障时,陆九灵闻到了两千年前炼丹炉里的朱砂味。
探照灯扫过屏障的瞬间,他看见白砚秋后颈浮现出和克隆体相同的鳞状纹路。那些金色细纹正沿着她的脊椎缓慢生长,就像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瓦解。
当首升机声终于远去后,屏障碎裂成无数光点。白砚秋倒下时衣领滑开,露出锁骨处新出现的青铜钉痕——与战国帛书上标注的"锁仙桩"位置分毫不差。
"他们在你身上..."陆九灵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雨水顺着岩缝滴落在白砚秋睫毛上,让她看起来像具刚出土的青铜人偶。
"不是他们。"她苦笑着扯紧衣领,"这是我出生时就有的...我父亲说是徐福留给守墓人的烙印。"
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长鸣。陆久背起她往深山走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分裂成了三个——其中一个穿着明显是秦代的曲裾深衣。背上的重量忽然减轻了许多,仿佛白砚秋正在慢慢变成一尊空心的陶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在废弃的林场木屋里找到了爷爷留下的记号.剥落的墙皮下露出用雄黄画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昆仑山脉某处.墙角铁皮箱里除了雷管和黑驴蹄子,还躺着半卷泡过尸油的竹简.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腐烂的窗框,竹简上的墨迹开始蠕动重组.那些字迹时而像甲骨文时而像现代简体字,最后定格成一首诡异的童谣:
「月照青铜树影斜/金乌泣血染黄沙/若问长生何处觅/且看地底并蒂花」
白砚秋突然夺过竹简扔进火塘.窜起的绿色火焰中浮现出双生花的虚影,两朵花蕊里各蜷缩着个婴儿形状的光团.
"原来如此..."她烧焦的发梢飘散着奇异的檀腥味,"我们根本不是偶然相遇的对吗?从二十年前那场考古事故开始..."
屋外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陆久握紧腰间的洛阳铲,听见十点钟方向有金属物件划过硬物的动静.但当他悄悄拨开百叶窗时,只看到雪地上几串梅花形的脚印——每个足印中心都嵌着粒发光的金砂.
正午时分暴风雪骤然降临.他们循着爷爷标记的山洞前行时,身后的脚印总在几分钟内就被新雪覆盖.有两次回头都瞥见某个黑影保持着与他们完全同步的步伐停在五十米外——戴着傩戏面具的身形在白毛风中若隐若现.
山洞深处的壁画让两人同时僵在原地:画面中央的双头人蛇分明长着陆久和白砚秋的面容!蛇身缠绕的青铜树上挂满写有现代日期的木牌,最近那块赫然刻着明天的日期.
石壁突然渗出黑色黏液组成新的图案:两个交叠的五芒星中央浮现出DNA双螺旋结构.当陆久下意识去摸腰间匕首时,整面壁画轰然坍塌露出后面的甬道——
腐臭味扑面而来的同时他们听到了熟悉的电子合成音:"欢迎回家,X-739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