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光点如鬼火般浮动，十二个幽蓝的星芒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摇曳。陆九灵能感觉到白砚秋的手指掐进了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穿透冲锋衣的面料。
"北斗七星..."她低语的声音带着颤抖，"但多出了五个。"
青铜钥匙在掌心发烫，陆九灵盯着那些排列诡异的星芒。两千年前的机关术远比想象中精妙——这不是简单的天象模拟，而是将整个地宫变成了活着的星盘。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远处锁链晃动的节奏逐渐同步。
"后退三步。"他突然拽着白砚秋往后撤，"那不是装饰。"
话音刚落，最亮的两颗光点突然下坠。甬道顶部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三支青铜弩箭擦着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钉入地面，箭尾缠绕的发丝般细密的银线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白砚秋的呼吸凝滞了一瞬。那些银线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两百年前某个倒霉盗墓贼的血迹己经氧化成了永恒的警告。
"徐福的阴阳局。"陆九灵用匕首挑断一根银线，"七星主生，五星主死。"断裂的银线发出琴弦般的嗡鸣，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穹顶——那里隐约可见玄武纹样的浮雕正在缓慢转动。
白砚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玄武垂首...不是指方位？"
"是机关触发条件。"陆九灵摸出那半片青铜钥匙，"需要祭品。"
他说得隐晦，但两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战国时期的方士从不吝啬用活人血祭来守护秘密。蝙蝠群再次惊飞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了白砚秋的发梢，她闻到一股混合着铜锈与腐朽皮革的特殊气味——就像打开尘封千年的棺木时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锁链断裂声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陆九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右侧突起的石柱后闪避，"那东西要出来了！"
地面开始震颤。十二个光点同时暴涨成刺目的蓝色火球,映照出甬道尽头缓缓升起的庞然大物——一尊足有三米高的青铜玄武像正从地下升起,龟甲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流转的星图,蛇首低垂的口中含着一块残缺的石板。
白砚秋瞪大眼睛："长生引的下半卷..."
玄武像发出金属摩擦的呻吟,蛇颈突然扭转一百八十度对准他们藏身的石柱.空洞的眼窝里燃起两点磷火.
陆九灵感到怀里的帛书残卷突然发烫.他想起祖父临终前嘶哑的警告:"当玄武睁开眼睛..."后半句话被剧烈的咳嗽淹没.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未竟之言的含义.
"把钥匙给我."白砚秋突然说,"我知道怎么破解."
她的声音异常冷静,但陆九灵看见她捏着考古刷的手指关节己经泛白.这个总是用学术理论武装自己的姑娘此刻眼中闪烁着他不熟悉的光芒——像是终于认出了宿敌的猎人.
青铜钥匙交接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某种无形的波动从接触点扩散开来,玄武像的动作随之停滞.陆九灵脑海中闪过破碎的画面:穿黑袍的方士将染血的玉璧投入鼎中,而跪在地上的少年有着和白砚秋极其相似的眉眼...
幻觉消散时,白砚秋己经冲向机关中枢.她的动作精准得不像第一次接触这种杀阵:避开地面上七处暗格的同时,将半片钥匙插入龟甲第三块鳞片的缝隙.
"咔哒."
机械运转声骤然停止.但预想中的安全并未降临——玄武背上的星图开始疯狂旋转,整个地宫响起此起彼伏的铁链绷断声.穹顶簌簌落下碎石和尘土.
"不对!"陆九灵扑过去拽回她,"这是双重锁!"
为时己晚.蛇首喷出一团青雾所过之处岩石滋滋作响地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更可怕的是他们身后的甬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
生死关头,陆九灵注意到玄武左前爪缺了一趾——正是他们在入口处发现的断指形状."还有机会!"他将另一半钥匙甩向那个缺口,"阴阳相济!"
两片分离两千年的青铜在空中相撞迸发出刺眼的火花.坠落过程中严丝合缝地拼接完整,"叮"的一声嵌入爪趾缺口.
刹那间整个空间陷入绝对的黑暗与寂静.
然后是一连串珍珠落玉盘般的脆响:十二道光束从不同角度交汇于蛇首口中的石板将其熔化成液态金流注入下方的凹槽形成新的图案——
一副微缩的山川地形图正在他们脚下徐徐展开其中某处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远在秦岭深处的某座无名山峰突然发生轻微地震惊起飞鸟无数山腰处的守林人木屋里年过七旬的老人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云贵交界处的某个坐标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浮现出罕见的恐惧他颤抖着拨通一个三十年没用过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电子合成的女声:"您预订的长途线路己接通每分钟收费..."
话未说完老人猛地扯断电话线因为他看见窗外树梢上停着一只不该存在于世的生物——
通体雪白的乌鸦正用赤红的眼珠凝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