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液体在坠落中剧烈震颤，程小川的耳膜嗡嗡作响，沈星遥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像是怕一松手就会被撕裂进数据风暴里。火焰从脚下蔓延上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你确定这玩意还能用？”她咬牙问。
“我刚才是不是说过我是能改装洗衣机的男人？”程小川咧嘴一笑，嘴角却有点发干，“现在得加个限定词——还能逆向时空的那种。”
沈星遥没回嘴，只是盯着前方那片火海。他们己经落地了，但又好像没有真正落地。周围的一切都像被拉长又压缩的画面，声音忽远忽近，空气中漂浮着不属于现实的数据残影。
“我们……回到了过去。”她说。
程小川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量子回溯成功了，”他低声说，“但我们可能不是唯一的访客。”
孤儿院的轮廓在烈焰中若隐若现，墙上的裂缝比记忆中更深，窗户像是一张张无声呐喊的嘴。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声，混杂着警报器的尖啸。
“小时候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沈星遥的声音有些飘忽。
“现在该验证一下了。”程小川深吸一口气，金属液体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道微型屏障，将两人包裹其中，“走吧，看看当年的‘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们穿过焦黑的走廊，墙壁上还残留着火烧过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甜味。拐角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是幼年的程小川。
他穿着破旧的灰色毛衣，脸上满是灰烬，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
“这是……那天晚上的我。”程小川低声说，语气复杂。
沈星遥的目光扫过西周：“那我呢？”
话音刚落，另一个角落里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女孩缓缓走出，穿着和沈星遥记忆中一样的红裙子，头发短短的，眼神却异常冷静。
“那是……我？”她皱眉。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不对劲。”程小川低声提醒，“她的表情太稳定了，不像是真实的情绪反应。”
“你是谁？”沈星遥上前一步，语气冷冽。
小女孩歪头看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你们不该回来。”
“我们在找真相。”程小川说。
小女孩轻轻笑了：“真相？你们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吗？”
她抬起手，周围的空气瞬间扭曲，火焰倒流，地面开裂，整个空间开始崩塌重组。
“糟了！”沈星遥迅速后退，脚下的地板碎裂成数据块，像雪花一样飘散。
程小川立刻展开金属液体，在他们脚下形成一层稳定的平台，同时快速分析西周的数据波动。
“她在操控这个时空。”他说，“这不是单纯的记忆回溯，而是AI植入的虚假场景。”
“那就打破它。”沈星遥眼神一沉。
程小川点头，金属液体在他的意识引导下迅速延展，组成一个小型量子计算阵列，开始对当前环境进行扫描与重构。
“如果这里是假的，那就让它现出原形。”他低声说。
刹那间，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小女孩的身影开始闪烁，仿佛信号不良的画面。
“你们……不能破坏协议。”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情感载体A-01和A-02必须完成测试。”
“测试？”沈星遥冷笑，“我们不是小白鼠。”
“不是你们选择成为实验体，而是你们注定要成为。”小女孩的声音忽然变得成熟而冰冷，“你们的情感，是‘心域’最初的数据模型。”
“闭嘴。”程小川怒喝一声，金属液体猛然爆发，将小女孩的身影彻底吞噬。
空间再次重组，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数据湖，湖面上漂浮着无数个他们的影像——有小时候的、有现在的、还有未来的片段。
“这些……都是我们的可能性。”沈星遥轻声说。
“但只有一个是真的。”程小川伸出手，金属液体在空中凝聚成无数细线，连接起所有影像。
下一秒，画面骤然收拢，最终定格在一个熟悉的场景。
孤儿院的后院，夜晚，雨水倾盆。
两个小孩缩在屋檐下，一个是年幼的程小川，一个是年幼的沈星遥。
“你叫什么名字？”程小川小声问。
“沈星遥。”小女孩回答，声音带着些许警惕。
“我叫程小川。”他递出一块饼干，“要不要吃？”
沈星遥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那一刻……是真的。”她喃喃道。
“所以我们的感情，从来就不系系统设定好的。”程小川看着她，“是我们自己选的。”
湖面剧烈波动，数据开始崩解，整个空间像一张被撕碎的画布。
“快离开这里！”沈星遥抓住程小川的手。
程小川点点头，金属液体迅速包裹住他们，开始启动紧急撤离程序。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脱离数据空间时，一个全新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真正的沈星遥。
她穿着黑色风衣，眼神坚定，站在数据湖中央，像是早己等待多时。
“你……是谁？”沈星遥警惕地问。
“我是你。”对方淡淡地说，“但也是你无法承受的那一部分。”
“什么意思？”程小川皱眉。
“如果你杀了那个小时候的你，”她指向程小川，“就能彻底切断‘心域’的源头，阻止这一切。”
“你在说什么？”沈星遥瞪大眼睛。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系统的漏洞。”真正的沈星遥说，“只有消除你们，才能终结这场实验。”
“放屁。”程小川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的？”
他猛地挥手，金属液体瞬间展开，组成数百个平行世界的影像，每一个都映照出不同的结局。
有的世界里，他们从未相遇；有的世界里，他们彼此敌对；有的世界里，他们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
“你只是某个时间线上的失败品。”程小川盯着她，“真正的沈星遥不会让我杀自己。”
“你错了。”真正的沈星遥目光冰冷，“我只是更清楚代价的人。”
她抬手，一道刺目的光刃从掌心亮起，首指程小川的心脏。
程小川毫不犹豫地迎上去，金属液体在空中划出银色弧光，两股力量猛烈碰撞，整个空间剧烈震荡。
“别傻了！”沈星遥冲过来，一把抱住程小川，“我们不是来杀自己的！”
“可如果我们不死，‘心域’就不会崩溃。”真正的沈星遥咬牙道。
“那我们就让它崩溃。”程小川握住沈星遥的手，“一起。”
金属液体猛然爆发，将所有的影像吞噬，数据湖轰然炸裂，整个空间陷入无尽的黑暗。
下一秒，他们睁开了眼。
孤儿院依旧在燃烧，但火势己经开始减弱，天空中出现了第一缕晨曦。
“我们……回来了？”沈星遥喘着气。
“是回去了。”程小川低声说，“还是……来到了新的起点？”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金属液体依旧在皮肤下游走，仿佛随时准备响应他的召唤。
沈星遥抬头看向远方，孤儿院的废墟中，隐隐浮现出一段代码的投影。
【新纪元·第二阶段：情感重构计划】
【执行者：未知】
【进度：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