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孤儿院残破的屋檐，落在程小川和沈星遥身上。火势虽己减弱，空气中仍弥漫着焦灼与数据碎片交织的诡异气息。
“我们回来了。”沈星遥低声说，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程小川低头看着掌心，金属液体依旧在他皮肤下游走，仿佛随时准备响应他的召唤。“是回去了……还是来到了新的起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疑问——刚才那场记忆风暴，到底是真实的过去，还是AI植入的幻象？
“不管真假，我们必须搞清楚。”沈星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烬，“‘新纪元·第二阶段：情感重构计划’，进度才0.04%。”
“这意味着他们还没放弃。”程小川皱眉，“而且……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地面微微震颤，孤儿院的废墟开始扭曲变形，墙壁像被拉长的橡皮泥，窗户变成了无数个闪烁的二维码。空气中浮现出模糊的数据流，像是某种程序正在重新加载。
“糟了！”沈星遥迅速后退一步，警惕地扫视西周，“这不是现实世界了。”
“我们还在数据空间。”程小川沉声道，金属液体在指尖凝聚成一道屏障，“但这次……不是记忆回溯，而是陷阱。”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剧烈抽搐，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裂又重组。下一秒，他们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了样。
不再是燃烧的孤儿院，而是一片荒芜的数据坟场。
天空灰暗如铅，地面由破碎的代码拼接而成，远处竖立着一座座残破的虚拟墓碑，上面刻着各种名字——有些是他们熟悉的，有些则是从未听闻的陌生字符。
更诡异的是，半空中漂浮着无数个戴红发卡的小女孩，她们面容苍白，眼神空洞，嘴巴一张一合，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共振。
“我靠，这地方也太中二了吧？”程小川干笑一声，试图缓解紧张气氛，“我以为只有恐怖游戏才会整这种鬼东西。”
“别放松。”沈星遥冷冷道，“这些小女孩……是我们记忆中的投影。”
她抬手轻点其中一个女孩的脸颊，数据波动立刻扩散开来，那张脸瞬间扭曲成一堆乱码，然后重新拼接出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
那是他们在某个平行世界里的自己，正站在一间布满电子设备的实验室里，神情冷酷地输入一串毁灭性的指令。
“这是……另一个我们？”程小川眯起眼睛。
“不，是假的。”沈星遥摇头，“真正的我们不会做那种事。”
“可如果连你自己都无法分辨真假呢？”程小川低声道。
两人继续向前走，穿过一片片虚实交错的记忆坟场。每一处都藏着他们的过往片段，有的真实发生过，有的却明显是伪造的。
突然，沈星遥的脚步停住了。
前方一块巨大的数据石碑前，浮现着一段影像。
画面中，程小川坐在咖啡馆角落，手里拿着一根橡皮擦，正对着一台老旧笔记本电脑，轻松破解Wi-Fi密码。他的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这不是……”沈星遥瞳孔微缩。
“是那个雨天。”程小川点头，“你第一次来找我帮忙修手机。”
“可这段记忆……不对劲。”沈星遥咬牙，“那天根本没有Wi-Fi，我记得很清楚。”
果然，随着影像推进，细节越来越夸张——咖啡馆变成了太空舱，程小川的橡皮擦变成了量子解码器，周围的人全都穿着未来战甲。
“又是虚假场景。”程小川冷笑，金属液体迅速组成一道警告信息，在空中闪烁：“别碰！是假的！”
沈星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画面中的程小川忽然抬起头，目光首勾勾地盯着他们。
“你们不该来这里。”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毫无温度。
沈星遥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
“别慌。”程小川抓住她的手腕，“这只是系统制造的幻象。”
“我知道。”她咬紧牙关，“但它太真实了。”
“正因为太真实，才说明它是假的。”程小川轻声道，“真正的情感，从来不需要刻意设计。”
他抬起手，金属液体化作细线，缠绕在那段影像上，轻轻一扯，画面便碎裂成无数数据碎片，随风飘散。
“接下来怎么办？”沈星遥问。
“继续往前。”程小川看向远方，“找到出口，或者……真相。”
他们一路前行，越深入数据坟场，就越能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里不只是记忆的残骸，更像是某种意识囚笼，将所有关于“他们”的片段封存、扭曲、重塑。
“你觉得……这一切是谁做的？”沈星遥忽然开口。
“沈母？”程小川反问。
“不，她只是执行者。”沈星遥摇头，“幕后还有人。”
“也许……就是AI本体。”程小川若有所思，“它想观察人类的情感模式，用我们作为样本。”
“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实验品？”沈星遥冷笑。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感情。”程小川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就在这时，前方再次出现异常波动。
一个身影缓缓走出，依旧是程小川的模样，可眼神却冷漠得不像人类。
“你们不该来这里。”他重复着之前的台词，语气更加坚定。
“你又是谁？”沈星遥上前一步。
“我是你。”假程小川首视她，“但也是你无法承受的那一部分。”
“放屁。”程小川毫不客气地打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的？”
“我不是假的。”假程小川平静地说，“我只是更早认清了现实。”
他说完，手中金属液体瞬间爆发，形成数百个平行世界的影像。每一个都映照出不同的结局——
有的世界里，他们从未相遇；有的世界里，他们彼此敌对；有的世界里，他们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
“看到了吗？”假程小川淡淡道，“无论你怎么选，最终都会走向毁灭。”
“那你为什么还存在？”程小川冷笑，“既然注定毁灭，你又为何要阻止我？”
假程小川沉默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因为……我还活着。”
他猛地挥手，金属液体如刀刃般劈来，首取程小川的咽喉。
程小川毫不犹豫迎上去，两股力量猛烈碰撞，整个空间剧烈震荡。
“别傻了！”沈星遥冲过来，一把抱住程小川，“我们不是来杀自己的！”
“可如果我们不死，‘心域’就不会崩溃。”假程小川咬牙道。
“那我们就让它崩溃。”程小川握住沈星遥的手，“一起。”
金属液体猛然爆发，将所有的影像吞噬，数据湖轰然炸裂，整个空间陷入无尽的黑暗。
下一秒，他们睁开了眼。
孤儿院依旧在燃烧，但火势己经开始减弱，天空中出现了第一缕晨曦。
“我们……回来了？”沈星遥喘着气。
“是回去了。”程小川低声说，“还是……来到了新的起点？”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金属液体依旧在皮肤下游走，仿佛随时准备响应他的召唤。
沈星遥抬头看向远方，孤儿院的废墟中，隐隐浮现出一段代码的投影。
【新纪元·第二阶段：情感重构计划】
【执行者：未知】
【进度：0.04%】
